张叙这几日来都在想着怎么整顿军纪。
藏在芦芽山的这支人马现在已经可以用放养来形容了。这批人平时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玩女人。没酒喝,没女人玩后,就会三五成群地下山劫掠。劫掠是劫掠,但也不敢太深入,也是找附近的村落,土堡,所以久而久之,能搞到的酒和女人也都越来越少。
时间长了,他们便越发懒散,暴躁。整个芦芽山的防务更是形同虚设一般,要不是和山下的人有默契,真有大军来进剿,这帮人一个都跑不掉。
同样的,山下的官吏,军兵也是一肚子的窝囊气没出撒,想进山剿贼,却力不从心,不剿,任由这帮人乱抢,芦芽山一带就快被他们抢的没有人烟了,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他们。
更让他们窝火的是,他们清楚,这帮元兵能这么肆无忌惮,而自己屡次进剿都无功而返的重要原因,是上面有人在包庇这些人。
久而久之,无论是山下的人,还是山上的人,都默契地选择了过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生活。
这种情况在张叙看来是不能接受的,马上就要办大事了,就算最后不需要靠这些人做什么,但起码拉出去的时候要像一点样子。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这件事就是无法开始,那三个混蛋北元王爷根本没有任何整顿军纪的打算。
“你知道我把这群狼崽子维持在山里有多辛苦吗!”
“别以为我们叫你一声张枢密,你就真能对我们发号施令了!”
“你给他们讲军纪?信不信他们敢马上把你们这几个汉人的头砍下来当夜壶用!”
三人的回答和态度,让张叙大为光火,大元皇帝都不会跟他这样说话,但这几个失势的草头王居然敢如此无礼,他决定等事情办成后,一定要向自己的皇帝陛下参他们一本,好好灭一下这些草寇的气焰。
想到这,他又闷了一口酒,神色烦闷地对眼前的袁珙说道:“先生,对当下的情况,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袁珙淡笑,“三位王爷至少还认您这个枢密使,否者他们不会对您说那些话。”他顿了顿,神色恢复了严肃,“当初这支从大都拉出来的军队,已经没有真正的实战能力了,如果不是我们在山西的基础好,当土匪其实都够呛。”
袁珙的分析,张叙其实是认可的,但心里的烦闷就是去不掉,这不仅关系着他即将实施的计划,更关系着自己在大元的地位。
“当下的环境,对你真的很不利。”袁珙继续说道,“从根上讲,你们父子这次对明国破坏的失败,损失的还是元廷的利益,所以,您要是真的想在元廷内翻身,恐怕需要更大的功劳。”
张叙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先生多智,当初只用了一封书信就接触了朝廷对我的猜忌,现在事情走到了关键一步,我不甘心就这样坐看别人拿下头功。”
“我并没有帮你解除元廷对你的猜忌,我只是让元廷知道了你的重要性。在当下的这个问题上,我的思路也是一样的,依旧是要让元廷知道你的重要性。”
“还请先生指教。”
“拿下山西。”袁珙声音平静且轻松地说出了这四个字,那态度仿佛在说,我们去吃饭吧一样轻松。
张叙呆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没有听错。
“你……先生,大话没必要讲成这样。”
“不一定要真正的拿下山西,劫掠一番也是可以的。”袁珙身体前倾,十分认真地建议道,“出动一两万人,拿下一个太子有意义吗?当然有,但不够。要让明廷知道,大元还有南下的能力,要吓得他们不断地加重边防才行。”
张叙点头,这个思路他是认可的,因为他知道北方的贫瘠,只要大元对中原的北部边防保持足够的军事压力,远在江南的凤阳朱就会不断地向北地输血,与此同时,他就需要不断地对江南进行更严酷的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