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身殿内,结束了早朝的朱元璋,召集了自己的“内阁”重臣们开始了今日的政务处理。
这位洪武皇帝终究是向历史惯性和沉重无比的工作妥协了。
虽然目前没有定下类似御前会议的章程,也没有将参与会议的人定义成什么“内阁”。但从行政流程上来说,这已经是一种既定事实了。
当下能参与御前会议的人并不多,固定人员除了已经在掌管财政部的太子朱标外,还有文华殿大学士道衍和尚,东阁大学士吴沉,翰林学士兼国子监祭酒宋讷,兵部尚书唐铎,吏部尚书赵好德,通政司使曾秉正。
非固定人员则是根据议政的内容,从其余各部,都察院和五军都督府中随时抽调。特别是在五军都督府的问题上,朱元璋公开强调过:
“当今天下,在打仗这个问题上咱敢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所以这召将领入殿参与军政决策之事,咱可以随意处置。但日后君主在面对军事问题时,必不能只听文官之言,能否用兵,怎么用兵,一定要询问各将帅的意见!”
其实对于这种御前会议,朱元璋总体还是抵触的,他清楚地知道,目前这种会议形式自己掌控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到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可现实的无奈,让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快熟悉这种模式,然后从中找到一些可以制约以后内阁做大的方法。
看了看到会的人员后,朱元璋用平淡地口吻,丢出了今天最大的议题。“聊聊马上就要开始的科举吧,昨晚那三场闹得鸡飞狗跳的文会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又是讲什么暴秦焚书坑儒,又是讲后汉的党锢之祸,他们是想干什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般遇见这种有些不好说的问题,他们都会主动地等太子殿下先开口,但今天太子却没有参会,这让他们一下子没了主心骨。
而难得一次被叫来参加这种会议的詹徽则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他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回陛下,他们是想煽动学子罢考!”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也是心中一震,这种话能直接说出来的吗?说出来可就没有余地了。
朱元璋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身子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沉静如水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有人垂下了目光,不敢多动一下,有人面带惋惜,轻声一叹,有人则是义愤填膺,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宋讷,国子监的学子要罢考吗?”朱元璋直截了当地问道。
“国子监的学子皆沐浴圣恩,绝不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宋讷直接表态。
“詹徽,你是湖广学子的榜样,你觉得这次湖广籍的学子会罢考吗?”
被朱元璋说成是榜样,詹徽表面平静,但心里真是喜不自胜,高兴到完全忽视了这位陛下已经不叫他的字了。
“或有蠢笨的被那些奸人诓骗。”他说道,“但我相信大部分学子都会理解陛下的苦心。臣认为,应对这件事,只需要在报纸上刊登一则对此次科举改动的说明便能以正视听了。”
“以正视听?”朱元璋笑了,“前几日咱和孔讷在朝堂上的奏对没有登上报纸吗?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恐怕正是因为这句话才引得一些人要和咱打擂台了。”
“臣请陛下严查!”詹徽决定掀桌子,反正做这件事的不是他。
“咱可不敢查啊,得罪了你们这些读书人,咱以后怎么治国?”朱元璋开始阴阳怪气了。
“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等绝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吴沉表态道。其余的大臣见状,也纷纷跟着附和。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说的好像是咱故意欺负你们一样。”
众人无语,这话真没办法回。
“事态总体上来说是可控的。”道衍这时开口道,“当下很多学子都被朱文的话敲醒了,想必不会傻乎乎的去上一条贼船。”
“陛下,此子不仅聪慧而且还立了大功,应入国子监好好培养。”宋讷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