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袁珙的提醒,所以朱棣对这一议题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全程表现得都格外淡然。相比起来,他其余的兄弟们则面色各异,特别是朱樉,眼珠子都快被惊出来了,他深深地认为,这件事就是在冲着自己来的。
相比于诸位皇子,一众武勋们则感到了不安,什么叫给出路?杯酒释兵权吗?这想法一出,便有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这位皇帝感到了失望,也有人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终于能安全过往一生了。
“看你们一个个表情各异,精彩纷呈的样子,咱是踩到你们的尾巴了啊。”朱元璋语调虽然轻松,但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的情绪。
这些人做出的反应着实让他失望,都还没说要做什么了,每个人就开始算计起自己的那点得失了。
“陛下说笑了。”徐达率先说道,“老臣一切都听陛下的吩咐。”
“臣等一切皆听陛下圣裁!”见徐达表态,其余的人也跟着表态,连李善长也拱手行了一礼,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支持的态度。
朱元璋冷笑一声,“一个一个的来,首先是咱的这些儿孙们。”
一众皇子皇孙端正了坐姿。
“第一件,就是给你们立规矩,别他娘的到了地方后就去欺压百姓,咱让你们过去是帮咱看家的,不是让你们去为非作歹的!以后敢在地方欺压普通百姓的,咱一查实,就一定会把你拉回来削了王爵,去扫大街!而且不是扫皇城内的大街!”
顿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朱樉的身上,弄得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别以为咱会惯着你们,罚你们一阵就完了,这藩王制度咱要改一改了,第一改,就是藩王轮换。”
朱樉被惊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老三,上次这厮说老爹会让自己的儿子继位秦王,他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儿子上和自己上有什么区别。小屁孩能镇守得住关中吗?最后迟早会把我扶回去。但现在这个藩王轮换一出,就算是要了他的亲命了。
“父皇!”
“你闭嘴!”
朱樉还没有起身,就被朱元璋逼了回去。
“咱为什么立这个藩王,特别是要在北边立这个藩王,不就是因为北地脱离王化多年了,咱希望你们帮咱看住那些地方,带去朝廷的恩德?结果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放出去了就不当人。将心比心一下,咱原来也是老百姓,咱在这说你们两句,你们都不舒服,你们去欺负人家,人家能舒服喽!”
李善长喝了口茶,心里嘲笑道,“真会说漂亮话,你哪是要让什么北地人感受朝廷恩德啊,你是想把天下之利都收归你们朱家所有,为此还打压我们这些真正帮你打江山的人。”
“算了,你们已经不是老百姓了,说这些话你们也不懂,只会觉得咱聒噪。”朱元璋不悦地摆了摆手,“老六,在京城休息一段时日后,你便去西安接替你二哥。”
朱桢一听,当即喜不自胜,去真实的战场,他可是十万个愿意。“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期待!”
“父皇!”朱樉跳了起来。
“你闭嘴!坐下!”
朱樉又被压下去了。
“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以后这什么燕王,晋王,秦王的封号也就不用跟封地挂钩了,咱会看你们的表现和能力,把你们派到应该去的地方。”朱元璋继续说道,“你们是皇家的子孙,受着这天下最好的供养,就理应为天下做点事。你们要是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咱也养得起。”
“父皇,这轮换是定期的,还是我等兄弟犯错后,才会被撤销藩王之位。”朱棡问道。
“目前来说,你们要是做得好,咱也不会随便撤了你们。”朱元璋回道。
“那什么叫做得好?”朱樉终于抢到了一个话头,结果再次迎来了自己父亲的审视,那不赞同的目光,让他心中无比难过。
“咱只给你们三条线,第一条,不允许阻碍朝廷在地方推行的任何政令;第二条,不得欺辱任何一个普通百姓;第三条,不得抢夺百姓手中的任何财产!”
朱元璋顿了顿,“咱会在未来几天,公布藩王行为管束条例,到时地方官吏会得到监督上报之责。”
“父皇,我等在地方到底是帮咱们朱家看家,还是让那些酸文人看我们啊!”朱樉很是不忿。
“哼!他们就管这三条而已,你们要是连这三条都做不到,那咱放你们到地方去干什么?逼着老百姓造反吗?逼着老百姓把你们当肉汤煮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杀几个人玩玩。朱樉想着。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朱樉,包括李善长也是这般想的,当初在打听到朱樉被罚的根源后,他也觉得自己这位老领导有些小题大做了。
只有朱棣的眼神变得暗淡了一些,因为他“知道”那个可怕的未来。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好让这些人理解自己话里的严肃性后,继续说道:“咱也给你们透个底,以后的大明,没有你们这些皇室子弟胡作非为的地方了,想要在一个地方称王称霸,就只能去海外。”
一众皇子瞬间想到了流放两个字。
见自己几个儿子那神色惊恐的样子,朱元璋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愉悦感。
他招了招手,几名太监便和大汉将军就抬着一副巨大的地图走进了殿内,放到了大门口的位置。
一看见这副地图,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如徐达,蓝玉等人是见过初版的大明混一图的。当时他们就被那副图惊艳到了,但现在眼前的这版大明混一图,比上一版更加让他们感到震撼,那种规整和明晰,是他们以前从未体会过的。这种异常直接的视觉感官震撼,完全来源于初版和现在版本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