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
束蚀Ⅱ他们抵达的这个街区是个工厂区,街道上不乏外表怪异的基因改造人,以及代用体造型十分夸张的雇佣兵,爱蛛的肉身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要说显眼,楼宇间时常出现的那些巨大的广告全息投影也比它显眼多了。
此刻,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广告投影仪正在播放“超级人宠格斗赛”的宣传片:
一个看外貌有五六十岁年纪、头发花白满身伤疤的女人轰然倒地,被对手踩住脑袋狠狠地碾进泥水中,广告字幕适时插入:
昔日格斗女王最后的辉煌!全新“V!”修复技术能否让她再次闪耀?
束蚀Ⅱ仰头看着那个广告出神,直到环⑨问他:
“那我们接下来是要去……”
“既然那个杀手还卡在武汉,而你想死,那么我们把这具肉身还给他现在的主人不就行了?接下来杀手可能会毁掉你的中继仪,而这具肉身的主人可能会清除掉‘肉身’里你的意识,总之,你会死,而这具肉身会回到主人那里得到保护,一切都解决了。”束蚀Ⅱ平淡地说着,“趁朵朵露还没醒,我们赶紧行动吧。”
“说起来是让它回去得到主人保护,可实际上你也知道吧……”环⑨低下头,看着爱蛛的那四只手,“它回去之后的生活也只是继续被更多变态玩弄而已。”
“我知道。可我的理性告诉我,它如果不回去会更惨。毕竟你也要死了,管不了它。”束蚀Ⅱ抬起头,广告重播了一遍,那女人的脑袋又一次被踩了泥泞之中。
人宠只是物品,用破了修一下,用坏了就要扔,哪有什么“生活”可言呢?
刚想到这里,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又一次猛地按倒爱蛛,使它避开了一道射线,可自己的右臂却因此被打断了。
“怎么回事?”环⑨还在茫然,束蚀Ⅱ已经拉着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最近的一座工厂大楼:
“又是那个杀手!它是怎么回阿尔法城的?”
来不及细想这件事了,工厂的墙壁抵挡不了多久。杀手依然处于隐形状态,射线与冷兵器从虚空中接连不断地袭向环⑨和束蚀Ⅱ。
他俩在货堆、车辆与机器间躲躲藏藏,一方面要躲避杀手的袭击,一方面还要应付工厂安保系统派来的防御无人机队,好不容易才跑到了一楼的另一个出口。
束蚀Ⅱ扔出齿轮让它变大,然后和环⑨一起乘着齿轮径直飞出工厂。
“快,告诉我坐标!”眼前已经出现了机体过热警报,束蚀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所幸之后暂无事端,他们很快通过齿轮传送门抵达了“主人”的所在。
那是一艘造型浮夸的飞空艇,他们一落地,就被警报声和安保机器人团团围住,他俩连忙举起手表示没有敌意。安保机器人扫描爱蛛后把它识别为主人的私产,没有发动攻击。
很快主人就闻讯赶了过来。
他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矮瘦子,配上当季最流行的橙色连体衣和仅有的几根头发,整个人活像一根瘦小的胡萝卜,引人注目的是双眼都是旧式义眼,就像眉毛以下长了两个瓶盖。
“爱蛛?め环ゎж⑨¤€少爷?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还带了个JRⅦ型旧模特?”瓶盖眼主人看了一眼代用体破损的束蚀Ⅱ,又看向爱蛛,突然大叫:
“我的少爷啊,腿,腿呢?腿怎么少了两条?”他一边惊讶地大喊着,一边毫不犹豫地伸手就去撕爱蛛身上本就破烂的衣物,“你到底租它干了什么?你要是喜欢无麻醉截肢那种重口味直接买虚拟体验不好吗?爱蛛这么稀有的肉身,我自己都不舍得用,你,你……你给我赔款!”
“我赔我赔!你别撕我衣服啊!”
环⑨都不好意思了,可瓶盖眼还是执意要当场验货,看爱蛛的肉身还有没有其他部分受到损伤,直到束蚀Ⅱ拉开他的手。
“先让他赔你钱再检查也不迟,他现在有点特殊情况,如果不赶紧赔这笔钱,可能就永远赔不了了。”
他说得郑重,瓶盖眼不由得愣了一下,虽然不太信任束蚀Ⅱ这种用廉价假脸的人说的话,可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赔钱,瓶盖眼随即命人拿来了专用的脑纹锁收款机,把机器与爱蛛的辅助芯片外接口相连。
“稍等我算一下赔付金额。”环⑨用辅助芯片检索出租赁合同,找到赔偿条款,算出应赔偿金额是押金的5倍,足够买十个束蚀Ⅱ那款代用体了,对环⑨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可既然违约了当然得赔款,和瓶盖眼确认过金额没错之后,环⑨在脑内操作界面选了“付款”选项,并通过了脑纹锁验证,正要付款,突然听到了奇怪的提示音:
“您的账户已被冻结。”
什么?账户被冻结?
环⑨非常意外,以前不论他和哥哥玩多刺激的项目也没出过这种错误啊?
几种可能性飞快地从他脑中掠过,辅助芯片总结说,其中最大的一种可能性是他家出事了。
也许是无差别的恐怖袭击,也许是有针对性的暗杀。
恐袭?暗杀?父亲没事吧?
环⑨虽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此刻却很担忧父亲的安危。
他只好对瓶盖眼说:“抱歉,赔款得延后了,我得先回家一趟。”然后又望向束蚀Ⅱ:“帮帮我!”
束蚀Ⅱ点点头,拿出齿轮,让它变成了黑窟窿随意门。
环⑨抬腿就想钻进去,却被瓶盖眼拉住了一只手:
“回家?你直接在你家醒来不就行了?还要带上爱蛛?”
瓶盖眼看到环⑨弄残了人宠的肉身后竟然还要继续强占使用,非常生气,立即叫出了安保机器人部队,环⑨只好又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