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来得太快太急,林希泽觉得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爷爷就已经下葬了。
葬礼之后,几个子女约好,一起去老人生前居住的房子打扫一下,顺便各自拿一点小件的遗物回家当纪念品。
这种事情按说轮不到林希泽一介中学生,但她还是主动提出也要参与。
结果当天下午,她被老师留校批评,离校后又遇上晚高峰堵车,晚到了三个小时,路上和妈妈打电话解释时还被骂了一顿,妈妈表示晚上还要回自家店里忙工作,不等她了——
果然,等林希泽进门时其他人早就走了。
当时爷爷房里的东西也被清得差不多了,几乎看不出过去的生活痕迹。
儿时爷爷为了教自己认字贴在家具上的“柜子”“板凳”等文字,自己在墙上贴动漫海报的痕迹,还有小时候把流浪猫拐进家时弄坏的家具,都不见了。
“人生到处,雪泥鸿爪啊。”林希泽想要起老师最近教的诗,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叹了一口气,呆坐片刻,什么遗物都没拿,独自回家了。
但几天后,林希泽的爸爸给她看了中华遗嘱库送来的遗嘱。
遗嘱是手写的,署了老人的名字,盖着中华遗嘱库的章。
遗嘱里面写了一些人生感悟和财产分配方面的安排,最后一条提到:
“比德玉佩给希泽”。
父亲把遗嘱上的这条指给她看,是以为她已经拿了,想确认一下。
可林希泽只记得小时候听爷爷说过“祖上传下来一块奇玉,还得过几年才能解封”,但从没见过这件东西。
数一数当天去爷爷家的人,除了林希泽的父母,还有叔叔和表姐。
林希泽又问了叔叔,叔叔也说没见过,那“嫌疑人”只剩一个了。
于是周六下午,林希泽冒着雨敲响了表姐麦西家的门。
“你怎么来了?你没打伞吗?”麦西惊讶地打开门。
麦西和林希泽是表姐妹,名字里还有同音字,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麦西苗条白皙,像优雅的天鹅;林希泽却像一只炸毛的小野猫,麦西看她现在湿漉漉、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连忙把她让进屋里,正要给她找干衣服和干毛巾,林希泽突然开口:
“麦西姐姐,爷爷遗嘱里写的这块玉佩在你那里吗?”
“遗嘱?”麦西有点惊讶,“原来外公留了遗嘱?可以给我看看吗?”
林希泽拿出手机调出她给遗嘱拍的照片,把比德玉佩那句指给麦西看。
麦西疑惑地皱起了眉,林希泽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一式三份,你不信可以问问爸爸叔叔,遗嘱上是不是这么写的!”
麦西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酝酿措辞,然后抬头看着林希泽,慢慢地说:
“外公会不会是写错了?他不知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吧?希泽,希望你好好回忆一下过往的那些……”她没有继续挑明,而是顿了顿,“你真的觉得自己适合那块玉吗?”
她说这话的语气并无恶意,看神色甚至还带着一丝同情,可林希泽一听,脸色立即白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了表姐家,什么时候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她家那栋楼的天台上。
她坐在紧挨天台栏杆的一个废弃铁架上,想起那些惨死的小鸟与邻居弟弟发病的样子,越想越是消沉,越想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知不觉中已经满脸是泪……
直到脚上的球鞋不小心掉下去,差点砸到人,她才回过神来,抹抹眼泪跑下楼,捡起球鞋回家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奇遇办的小黑屋里,言正礼指示系统调出地颐中学初中部所有女生的资料,用排除法找出了刚才坐在天台上的女孩林希泽。
根据系统提供的文字资料,她今年13岁,奇遇正在发生:
数天前,她去刚刚过世的爷爷家收拾房间,然后得到了一块特殊的玉佩。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谁都没看到那块玉佩,林希泽的奇遇没有发生。
“这不就是错误奇遇?为什么主计算机没给提示?”言正礼觉得很怪异,丹璃也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奇遇办的主计算机每天会给无数青少年分发奇遇,正常奇遇都是在协调员完全不用出场的情况下完成的,协调员们日常的工作也很忙,因此像林希泽这种情况,如果主计算机没给提示,谁都不会发现。
“可是,奇遇真的没发生吗?”丹璃提出反论:
也许那块玉佩会隐形,现在已经进了那孩子的口袋,只是需要什么机会触发一下……
言正礼则认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偷偷拿走了玉佩,毕竟奇遇办的监控画面只跟着当事人转,“很显然,她认为最大的嫌疑人是表姐麦西。”
“可人家不觉得麦西会是去抢奇遇的那种人诶。”丹璃嘟起嘴,“言殿,你有没有注意到,麦西房里有印着我们今天去的‘中心医院’的环保袋?我觉得麦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
言正礼一愣:
“像帮助你的超能力者?那她不就更可能和玉佩有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