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县令对这毒瘤也是麻爪,若是武力镇压,那黑风寨人口足有上百人,要想将伤亡降到最低,除去护卫栎阳城的士兵外怎么也得派出数倍的兵力,一个栎阳城又能养得起多少配有兵甲的青壮呢。
再加上最近几年圣上正试图多开几条运河鼓励商贸,这城中的劳役都用来挖河了,哪里去找更多的人手。
自己这任期也不过三年,况且这黑风寨主要是对来往商人下手,顶多会再骚扰一下郊外那些人烟稀少的村庄,并不会大肆侵扰这栎阳城,县令便也没将此事过分看重。
直到半个月前一个书生来此,扬言能智取这黑风寨,一听不需要自己提供大量人手,计败,无任何损失,计成还能在任期满调走之前添上一笔功绩,县令当然是欣然答应了对方。
至于柳浮云为什么要独自一人铤而走险来到这个土匪窝,究其原因只是为了一位老妪。
在那件事后,柳浮云人生中为数不多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死在了黑风寨不知名的一个土匪手中,一位在柳浮云颓废终日惶惶之时,用她粗糙的双手为柳浮云缝补尚且蔽体的衣物,会如慈母一般唠叨训斥自己的人,她慈祥的眼眸如秋日的余晖照在柳浮云的心中。
故而,为了能给这位老妪买药治病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卖画的柳浮云,路过长乐村看到屋中早已发臭腐烂的尸体,柳浮云胸腔里翻腾倒海,怒火中烧。一刻不歇的找到了栎阳城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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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浮云抬手揉了揉眉心,这半个月来不断挑唆黑风寨大当家与二当家,恐怕不出十日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不管谁是胜利一方,自己同时暗度陈仓在三当家和四当家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到时候只需通知衙门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制定完明天的行动计划后,打算脱衣就寝的柳浮云乍然听到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处似乎还传来着惨叫声。
意识到不对劲的柳浮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还未做出反应,“咔——”房门突然从外踹开。
“柳兄弟——快跟我跑!呼——有、有一个不知道从哪个阎王殿里来的罗刹,都要将寨子杀穿了!”一头雾水的柳浮云看着猛然闯进来,弯下腰正喘着粗气的二当家的,“别愣着了!快点!”不由分说的拽着只穿着里衣柳浮云。
柳浮云:?
没错,这土匪二当家恶事做尽,疑神疑鬼,但却将柳浮云当成自己唯一的知己。二当家的先前一直觉得自己有王将风范,自命不凡,尽管手下每天都会拍些马屁,奈何他们文化水平极低,也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只有这柳兄弟准确的从自己的面相,行事风格分析,上到天时,下到地利,娓娓道来,虽说大部分自己也听不懂,但不明觉厉。
通俗地讲,柳浮云的马屁拍到二当家的心坎儿里了。
正是如此,二当家将那位罗刹带到寨子入口时,趁着那位正手持长刀杀入寨子时,二当家摸进混乱的人群,在黑夜的掩饰下跑入寨子的西面,直冲狗头军师的房间,打算带这位兄弟从先前准备的保命通道中逃出寨子,等日后东山再起,相信凭借自己柳兄弟的智慧,加上自己杀伐果断的王将风范,自己当大当家的日子来的不会太晚。
难以反抗犹如野猪的蛮力的二当家,柳浮云踉跄着脚步跟在他的后面,下着秋雨的夜晚温度高不了哪去,只穿着里衣的柳浮云只觉得寒冷雨丝缠绕着身骸,心里不断暗骂,嘴上却说“二、二当家的,发生什么事了?”耳边充斥着利刃入骨的咔咔——声,分不清是天气寒冷还是那远处黑夜中好似有不知名的怪物在吞噬进食的缘故,柳浮云不禁打了个寒颤,“二当家的,松手吧,不用管我,我会拖累你的!”
跑了一段时间的柳浮云,脑子也逐渐清醒了起来,笑话,当时这肥头大耳的土匪二把手的可是说的一位人,看这架势这人不出一炷香时间就能找到他们,若是对方将自己认为是土匪一方的人,那自己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