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米亚,来我的房间有话对你说,莱恩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老爹,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莱恩也是自己人,他在这儿也无妨吧?”
我正要回到屋内,托米亚却提到了我,打算把我留下一起听。
“你小子,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吗?”
格威老爷提出质问,但他有些迟疑,像是听到了不敢置信的话一般。
“那又如何?我还不会把他像奴隶一样使唤,他是自由的,况且他还是我们家的大红人。老爹,你要做奸诈小人吗?”
这一番话把格威老爷怼得哑口无言,顿时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念头,并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我再次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布朗先生从后面抓住了我,这也是我转头一看才发现的大人物。
“怎么了,布朗先生?”
“最后回来的人不关门吗?风都吹进来了,我怎么看书。还有托米亚,第一次见你这么早回来,你来我的房间给你看一些好东西。”
“呃,好的!”
托米亚在布朗的使唤像个下人一样灰溜溜地进了卧室,我关了门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妈这一次没来我的房间看来应该睡了,佩拉的房间没有亮着灯也许她也睡了,然而我现在睡不着。”
倒也不是刚刚在夜店睡太久,只是脑子里还一直在想糟糕的事情,简直是噩梦,像是梦见过去的自己什么的,说出去还会被笑话说是动画片的情节,小孩子该看的剧情。
试着入睡吧,小学老师教过数绵羊能更快入睡。我关掉了卧室的台灯,缩进被子就开始闭上眼睛数。
“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四只绵羊,五只绵羊......”
那是温馨的农场,比人还高的麦子,孩子们玩累了就在它们底下乘凉,老爷爷在割着麦子,老奶奶在喂羊吃草。
“好孩子,这是我一大早就从集市里买的玉米杆,乖乖吃完长成大肥羊。”
“老太婆,你在啰里吧嗦地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你这该死的老头子?好好干你的活。”
谁也没想到这个温馨的画面不久后成为了尸骸山,小麦田上堆积着上百具尸体,这是士兵用来做掩体的沙袋。
几天后部分尸体变成了白骨,含钙的骨头,这就是所谓的尸骸山战役。
飞机和坦克投出的炮弹换来了对方的碎块,换来了已死之人其双亲悲痛的哭喊声,换来了孤立无援,换来了利益。
烧成焦炭的皮肤与黑夜截然不同,皮肤底下是血肉。农场里的羔羊真的被宰了,沦落成士兵用于发泄的工具和胃里的食物。
羊头被挂在正义的一方,象征着战争的胜利。
“四百一十九只绵羊...!”
我在想什么?绵羊呢?
不知不觉从眼睛里挤出许多的泪水,原来我在哭吗?我明明在睡觉啊!这些泪水从哪来的?
为什么那么好的农场会被糟蹋啊?那么好的绵羊,那么好的小麦田。对了,当时我也在场。
那个飞机上挂着奥斯顿的国旗,坦克上的旗帜是东格兰民主党的党旗,躺在战场上的是两国的士兵,我干了什么?把农场糟蹋成了这样。
“莱恩·文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只要信念不一致就会有战争,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没有绝对的和平可言,既然你参与了这场战争,那你就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但这不是你该付出的,你要做的事就是消除这个念头,忘掉过去,成为历史的享有者。”
“可我无法原谅自己,毕竟我杀了上百个人,还包括了无辜的老百姓。”
“你需要得到救赎,洗净你的身子,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在福莱特家干满一年,然后饮弹自杀。”
“你这样做考虑过母亲吗?她可足足盼了你三年,不要想那么多,我希望你从今往后不会再提起战争这个东西,它既有利,也有弊。”
“可是在监狱的每一天晚上,都会梦醒,被我杀死的那些人,他们抓住我的腿不让我走,都想把我拉回地狱。”
“地狱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但上天并不着急让你下地狱,好好的活下去就能得到救赎。”
说到底还是要好好活着吗?一过上这种舒坦日子反而不安宁,那些被我杀掉的人有一部分可能连肉都吃不上。
“一千零一只绵羊...我还没睡着吗?原来如此,小学语文课本里的内心忐忑不安,原来就是这样。”
这是什么?
我看见书桌上的杂志,封面是死者纪念碑的建成,在歌德与巴特西姆的交界处。
纪念碑像是一个衣服被撕开的妇女,前面站着一个象征正义的士兵,他身上穿的军装是奥斯顿正式礼服,手上拿的武器是东格兰改良18式步枪。
要是我带点东西去祭拜他们,也许能得到原谅,最起码我的心能好受,所谓的救赎,第一步就是去祭拜难者。
虽然只数到一千零一,但这段时间竟然过了足足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带上房间里所有吃的东西,起身前往纪念碑,我为了不打扰佩拉,悄悄地换上了运动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