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李静德案已经盖棺定论。
此案牵连甚广,六部之中无一幸免。
满朝朱紫贵,无一良心人。
百姓得知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被贪官据为己有,群情激愤。
他们中的有些人,对朝廷也生出了怨怼。
庆安帝纵然想用法不责众的由头,留下一部分给他当白手套的官员。
可见此情况,只能公事公办。
在李静德被抄家没多久,就被推上了断头台。
由此,总算熄灭了百姓的怒火。
可奇怪的是,此事本就由利州水患引起。
在林南天成功告下御状之后,庆安帝并未下达任何安抚利州的圣旨。
就好像故意将利州之事忘在了脑后。
斩了贪官,收缴了银子。
可最后利州流民除了为庆安帝的杀伐果断叫一声好,什么都没落下。
发鸠山中还有五六百的流民等着安置。
每日都要吃喝拉撒。
有人提议既然利州回不去,就继续落草为寇。
却被林南天无情拒绝。
“如今朝廷已经杀了贪官,为大家报了仇。如果大家再继续行山匪之事,就是知法犯法。朝廷随意找个由头,都能杀的咱们人头滚滚!”
老六捂着痉挛的肚子一脸为难。
“可是,天哥,大家总不能就这么不上不下的饿肚子吧?”
林南天眉头紧锁。
“上次陆少夫人送的粮食还有多少?”
老六叹了口气。
“撑死也就只能吃一天了。”
林南天思索片刻。
“你们等着,我去想办法。”
陆宁原本打算去暗香阁巡铺子。
出府没多久,就被林南天堵了马车。
陆宁不解。
“林公子,有事找我?”
林南天看着端庄明艳的陆宁,一时有些难为情。
陆宁看出了他的纠结。
“林公子,不如到旁边茶室一叙?”
听到圣上对这么多流民熟视无睹之时,陆宁眉头紧锁。
朝廷光是查抄李静德家就抄了数百万两。
怎么可能没银子?
纵然朝廷不想再出一笔银子赈灾,也该给这些流民一些盘缠,送他们归乡。
只是这么晾着算怎么回事呢?
除非,朝廷另有打算。
聚集在发鸠山的流民足有五六百。
他们若想闹事,轻而易举。
同样的。
朝廷想围剿,又何须找借口?
一个聚众谋反就能压倒所有人。
这样既消灭了这群人,又省下了银子。
重生之后,她最大的心愿是可以培养一批自己的人。
可她手里的人大多是陪嫁。
做做生意,管理管理铺子倒还可以。
其他的,就差了很多。
从利州到京城,此去千里。
能活着走到这,又岂是泛泛之辈?
既然朝廷想把他们当耗材。
那她不介意照单全收。
当然,陆宁也要征求林南天这个领头人的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
林南天苦笑。
“利州是生养我们的地方,我们当然想回去。只是归乡路远,纵然我有心将人带回去,定然也会有人折在路上。大家好不容易找回一条命,万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林公子想留在京城?”
“有这个打算,但苦于没有门路,这才无奈求到了少夫人头上。”
陆宁垂眸沉思片刻。
“不如这样,林公子可以回去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留在京城的人我会想办法给他们找份生计,选择回利州的,我再单独送一份归乡的盘缠。”
林南天神色激动。
忽的双膝一弯,直挺挺的跪在了陆宁面前。
陆宁一愣。
“林先生这是作何?快快起来,我受不得你这大礼。”
林南天依旧恭恭敬敬的把礼行完。
“从利州到京城,几千里路,我和诸位街坊邻里所遇之人,皆视我等为草芥。行至京城,虽然告了御状,可所有人都任我等自生自灭。唯有少夫人慈厚,施以援手。非但没有嫌弃我等身份,还为我们施医赠药,筹谋生计。恩同再造,没齿难忘。 ”
“从今往后,刀山火海,任凭少夫人差遣,绝无怨言!”
林南天很快就将人给统计了出来。
想留在京城的四百二十人,想要归乡的一百三十人。
想留下还得有地方接收。
陆宁去了京兆府找周平山。
自从周平山知晓林南天这些人的存在之后,就在为此头疼。
毕竟,他京兆府也有护卫京城之责。
有这么多人在京城之外,他同样坐立难安。
他本想着等圣上斩了李静德这些王八蛋之后,定会送林南天这些人归乡。
可他几次上折子,都被圣上无视。
他不死心,下朝之后专门觐见圣上。
圣上极其不满这些流民来京告御状。
在他看来就是打了他皇家脸面,更是他用人不当的铁证。
对于林南天这些人的处置,圣上说的很隐晦。
可周平山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出了他的打算。
他一面对圣上的做法失望又痛心,一面又担心林南天这些人的安危。
可他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安置这些人。
陆宁说明来意。
“周叔叔,上个月我又置办了两个庄子,眼下即将春耕,我想着既然林南天他们无处可去,能否留下来在我的庄子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