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长叹一口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江行川或许以为只是收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山货,可以随意丢弃。
可那些却是孙伯等人能拿的出最宝贝的东西。
平平无奇的一篮子鸡蛋或许就是他们一家三口两个月的口粮。
周大彪来时也听说了府外之事。
他是个老江湖了。
从跟着江行川在鬼市蹲点,就猜到了陆宁和江行川这对夫妻有问题。
尤其是蹲点过程得知,鬼市的那个古滇人以蛊虫为生。
江行川一个世子。
若非存了坏心思,岂会和那种人打交道?
“小姐,这事明摆着是长公主给世子做筏子,刻薄百姓,要不要我让家里几个兄弟去盯一盯?”
“不用了。”
长公主府这次摆明要捧江行川。
岂会让人那么容易找到把柄。
即便去了人。
孙伯那些人畏惧长公主的权势,也不可能说出真相。
“对了,辉山县的那些东西你找几个人收起来,换点银子,能还给孙伯那些人,就还回去吧。”
她做不到如江行川那般轻易的将旁人的劳动成果践踏在脚底。
即便,那只是一颗鸡蛋,一把野菜。
长公主府后门,孙伯愁眉苦脸的走了出来。
孙二龙和堂兄孙子明忙上前。
“三叔公,陈管事怎么说?”
孙伯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一片晦暗。
“陈管事说了,就送这么点东西阵仗不够,今年的赋税还得再加半成。”
“什么!还要加半成,朝廷的赋税已经够高了,他们再加半成,这一年下来咱们还能活吗!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孙二龙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周大彪看不下去了,出声呵止。
“兄弟,要撒野也得看地方,你这么傻不愣登的冲进去,小心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孙伯四人警惕的看了过来。
“你是谁?”
“甭管我是谁,我只告诉你们,这长公主府进不得!”
周大彪将一个钱袋子塞给孙伯。
孙伯打开钱袋子,见里面装着的竟是五个十两的银锭子,看的一头雾水。
“这是?”
“你们送来那么多山货,不要钱的?我家小姐说了,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山货很好,她都收下了。”
孙伯喉咙涩然。
“敢问兄弟,你家小姐可是昌平侯府的人?”
周大彪满脸不屑。
“那一窝子腌臜也配的上和小姐相提并论?”
他顿了顿,继续嘱咐。
“我家小姐还让我给你们带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长公主虽是皇家之人,却并非金銮殿上的那位。你们现在轻举妄动,只会以卵击石。须知来日方长,一切皆有可能。”
孙子明皱眉。
“你家小姐到底是谁?”
周大彪不假思索。
“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心人。”
丢下这句话,他闪身离去。
孙二龙挠挠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小姐是谁?”
孙伯也狐疑的看向四人中脑子最活泛的孙子明。
孙子明脑袋里也乱做一团。
很快,他就捋清了思路。
他们此番前来是听从长公主府的意思为昌平侯世子扬名。
而那位小姐,不但慷慨的买下所有山货,同时还提点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人。
可他们只是辉山县无权无势的草民,又是如何入得了高门小姐的眼?
她这么做,定是因为长公主。
能和长公主作对的会是泛泛之辈?
这些年,长公主鱼肉整个辉山县,百姓苦不堪言,却求救无门。
若是那位小姐能扳倒长公主。
对辉山县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孙子明觉得自己好像看懂了其中关窍。
神色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