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老钱，陆宁原本想要直接回家。

不曾想刚出包厢门，就迎面遇上了顾行怀。

顾行怀轻笑。

“当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啊！陆小姐，有礼了。”

陆宁也福身还礼。

“见过王爷。”

“昨日听底下人说这聚贤茶庄的老板手眼通天弄来了几两羽光白，刚好我和他有几分交情，得了那么一点，不知陆小姐可愿意赏脸一品？”

陆宁迟疑了一个呼吸。

虽然她不在意，但外人都会因她此时的尴尬身份侧目。

她原本琢磨着若是被人看到和顾行怀在一起，定会影响他的名声。

可一想到，顾行怀曾那样评价她，她也就放下心来。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宁前脚跟着顾行怀进了包厢。

后脚茶馆的小二就来了。

他原本是要来给顾行怀烹茶的。

但却被顾行怀拒绝了。

顾行怀看向陆宁。

“羽光白既有乌龙的清香，又不失普洱的醇厚。我总觉得这茶馆小二的手艺差了那么一点，不知可否劳驾陆小姐亲自动手，也算是不辱没了这价值千金的羽光白。”

“王爷客气了，昔日我就答应过您，会烹茶道谢，今日自然不会推辞。”

陆宁净了手，走到了茶桌前。

不得不说，顾行怀准备的月光白品质极佳。

花香入髓，如银似羽。

还未烹制片刻，浓郁的茶香已经弥漫在陆宁的鼻翼间。

须臾，上好的羽光白就烹制好了。

陆宁还未开口，顾行怀就已经为自己倒了一杯。

举杯对着她。

“早些时候就听说陆小姐休夫成功，无奈庶务缠身，还未来得及恭喜。今日就以茶代酒，恭贺陆小姐重获新生。”

陆宁心头泛起暖意。

除了爹和大哥，顾行怀是第一个接受他休夫，还愿意为她道喜的外人。

这一刻的她，忽然觉得有顾行怀这样的人做朋友，属实是一种幸运。

身居高位，却能体恤他人。

恪守礼节，却也能接受离经叛道。

陆宁端起茶盏回敬。

“谢王爷体恤。”

就在这时，楼下茶客们的议论声透过开着的窗子传来。

他们不知怎么就谈到了陆宁。

“女子休夫惊世骇俗！这陆家的女儿实在是太大胆了！”

“出嫁从夫，纵然那江行川有千万种错，那也她的夫君。要休也是江行川休她！反倒敢休夫，谁给她的胆子？”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离经叛道，陆宁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耻辱！”

声声指责，如针刺耳。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的陆宁还是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中茶盏。

她可以不在乎这些。

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来议论她。

顾行怀轻笑一声。

走到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茶客们。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女子错了，夫家可随意休妻。男子错了，妻子为何不能休夫？大家生而为人，凭什么男人就非要比女人地位高那么一头？”

读书人最是循规蹈矩。

一个老秀才愤怒发声。

“从来都是男子休妻，她敢休夫，有违纲常，更非为妇之道！”

顾行怀嗤笑一声。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可曾听过一句话，智者质疑，愚者盲从。”

一句话让老秀才红了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