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烨中断吸纳灵力。
他深吸一口气，意沉丹田，施展灵目。
几次输出灵力后，他似乎掌握某种诀窍。
王烨意念下沉丹田，忽然逆向施力，霎时丹田微微扩张，空虚处产生一种莫可名状的吸力，将督脉中的灵力吸引归田。顿时督脉空虚，督脉空虚则牵连阳经诸脉，阳经灵力空虚，顿时产生一股吸力，通过穴位传递体外，将周围灵气吸引入体。
王烨感到丹田吃力，顿时松关，督脉灵力不再逆流归田，只能循阳经流阴经，由阴经合任脉，走任脉归于丹田。
居然成功了！
王烨持续吸纳灵气，仔细感应其中玄妙。
没多久他停下。
王烨发现一个奇怪的事。
这种主动吸纳灵气的方式，不需要入定，不需要静心，但只能调动阳经穴位吸收灵气。而入定吸纳灵气，确是调动阴经穴位吸收灵气。
为什么会如此？
王烨深思后有种猜想，入定吸纳灵气，引力源头则似乎是经脉。主动吸纳灵气，引力源头是丹田，不同的引力源头或许就是原因，但他不能肯定。
不同的引力源头？
忽然某种灵光在王烨心里猛烈闪耀。
如果两种方式一起施为，将两种引力源头合并，会产生什么后果？
叮咚，一滴水珠落下。
王烨瞳孔一缩，瞬间入定，经脉自发运转吸收灵力。
不一会他瞳孔微变，恢复意识。
王烨调整呼吸，意沉丹田，丹田扩张，对督脉生成一股吸力，顿时经脉停滞，灵力乱窜，王烨脸色一白，退出入定状态。
怎么会这样？
王烨皱眉思索，很快他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先凝听水声入定吸纳灵气，然后才主动吸纳灵气，但主动吸纳灵气先要逆转督脉回抽灵力，这与吸纳灵气的运行相对冲！
所以他应该调换操作顺序。
王烨感觉经脉灵气缓和下来，便开始新的尝试。
他首先意沉丹田，丹田逆转督脉，阳经穴位开始吸收灵气，旋即丹田封闭，灵气流向阴经，注入丹田。
叮咚。
王烨瞳孔一缩。
阴经穴位开始吸收灵气，经脉内灵气顿时大增，阴阳经穴，两相结合，不到两小时，王烨丹田便充盈胀满。
撇开此地灵气浓郁的因素，王烨觉得单是吸纳灵气的速度比原先加快一倍有余。
如此祝焱可以更快恢复了。
但祝焱似乎休眠中，没有吸纳他的灵力。
王烨此时灵台清明，精神饱满，实在睡不着，又不能吸纳灵气，他想了想，开始鼓捣起护身玉符。
输入灵力，激发光罩，压缩折叠，再压缩折叠，光罩变光墙，光墙缩小，越来越小，越来越亮。
当防护光罩压缩到巴掌大小，王烨取出飞剑，劈砍削刺，光罩火星飞溅，却只产生了发丝般纤细的裂痕。
王烨连续劈刺十几下，光罩累积伤害到达极限，咔嚓一声碎裂。
飞剑的杀伤比手枪子弹差不了多少，掌盾能撑这么多下，防御力应足以挡下狙击子弹，可这实用性实在一言难尽。
“你发生了什么事？”祝焱忽然意识传音，然后把王烨抽空。
王烨把主动吸纳灵气告知。
“修仙界普遍阳经主发力，阴经主回灵，老身虽只听过有少数人会用阳经穴位吸纳灵气，倒还是第一次见到，难得你能领悟成功。”
“还行还行吧，我还是有些修行天赋的。”王烨打个哈哈，继续吸纳灵气。
不到两小时，王烨恢复满灵。
“不对，以你的天赋，主动吸纳灵气也不可能这么快，到底怎么回事！”
“主动纳灵和入定同时进行啊。”王烨仔细解释了遍一心二用。
“怎么可能！听闻滴水声就能入定，这可是少数元婴修士才能掌握的冥想纳灵法门！你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任何人都不能说，否则必遭杀身搜魂之祸。”祝焱郑重其事传音。
“明白了，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秘密！”
“哼，你好好吸收灵气，照这速度，老身有个十天半月便可恢复。”
王烨顿感丹田被掏空。
饥肠辘辘的王烨离开山洞。
外面天色大亮，朝阳过云。
白狐粉舌外吐，四仰八叉打着呼噜，王烨走近了，白狐毛茸茸的耳尖翕动，却没有醒来。
“睡的像个小狗，”王烨伸手去揉狐狸耳。
一条狐尾忽然伸长将手卷住。
白狐睁眼怒冲冲瞪向王烨，“你才是狗！”
“我错了，您是美丽高贵的白狐。”王烨连忙认怂。
“再敢伸手，老娘切了你中间那条腿。”胡欣自粉雾中现形。
“嘶，”王烨直吸凉气，却忽然想到一事，“你不睁眼怎么知道我动手的，是什么手段，能教我吗！”
“教不了，你的境界学不来。”
王烨眉头微皱，“好吧，你这有没吃的？”
胡欣一指斜坡，“林里有鸟兽蛇鼠，自己弄去。”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王烨悠悠叹息，钻进林子。
王烨没有捕猎鸟兽的本事，于是捡拾地上的松枝。
“我怎么就不能学那探查手段了。”
“那是神念感应，金丹期以上境界才能修成神念，你个聚气期菜鸟就不要幻想了。”祝焱意识传音。
王烨眼神一凛急问，“神念是什么？”
“修士吸收灵气提升境界，元魂也会逐步成长壮大，壮大的元魂就会产生灵识，元魂壮大到一定程度会成为元神，元神的灵识就是神念。”
王烨似懂非懂，不禁皱眉，“灵识是什么？”
“你经历过内视外感，那么是谁内视谁外感呢？”
“元魂？”
“嗯，那么你觉得内视外感又是什么？”
王烨想了想，“元魂的意识感应么？”
“差不多，清醒状态下的元魂外感，就是灵识，通常也叫灵识外放，等你修行到筑基后期，便能尝试修习灵识外放了。”
“所以她才说我学不来。”王烨轻叹。
祝焱不再回应。
王烨寻了个大树坐下，他眉头紧皱，脑子一遍又一遍重复思考着祝焱的话。
元魂的内视外感，就是灵识。
他早已做的内视外感，所以他其实已经具备灵识，只是不会使用？
清醒状态下的元魂外感，便是灵识外放。
灵识外放，外放灵识？
灵识？
由内而外？
从入定到清醒？
无论入定还是清醒，灵识都存在，所以只要将入定状态的内视外感，带出到清醒状态，不就是清醒状态的元魂外感了！
王烨眼神一凛，心神巨震，某种想法迸发，不可抑制。
叮咚，他似乎听到了滴水声。叮咚，他瞳孔一缩瞬间入定。内视经脉，外感灵气，他保持着外感的状态，直到瞳孔微变，恢复意识。
一缕风掠过松林，带来浓郁的松香。
王烨似乎回到首次纳灵那个特殊的时刻，从内到外，周围一切仿佛尽在掌握。
他看到一根根如针松叶在风中摇曳的轨迹。
看到树上有只松鼠盯着自己。
看到脚边一群蚂蚁正在围攻一只无力的甲虫。
纤毫毕现，全知全感。
这就是灵识外放的效果了吧。
防护光罩忽然出现，在王烨跟前压缩叠加，一只飞过的苍蝇猝不及防撞到巴掌大的光罩上，晕乎乎跌落。
光盾绕身旋飞，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一根枯黄的松叶落下，光盾旋转恰好飘到王烨头上挡住。
“神念护盾，这是金丹境界以上修士常用的斗法手段，你怎么会！”祝焱传音。
“自己领悟的，我果然是个修仙天才！”王烨难得臭屁一回。
“这手段对金丹之下的修士有致命吸引力，你不到生死关头慎用。”
“明白了。”
王烨还想臭屁两句，忽感眼花头昏，灵识外放状态顿时撤回。
“灵识外放对元魂精神消耗很大，你悠着点。”祝焱传音提醒。
王烨半晌才返回药田。
他从储物袋掏出家当，挖泥为灶，铁锅取水，松枝为柴。
水烧开，方便面茶叶蛋火腿肠凑一锅，肉酱包放下合盖炖一分钟，顿时浓香飘溢。
王烨取出碗筷，吱溜吱溜整了三碗，然后便提着桶回到山洞，等取水回来，锅里已经空空。
胡欣背对打坐，却不合时宜打了个饱嗝。
王烨笑笑，刷了锅碗便回到洞里吸纳灵气。
灵气对身体有滋养作用，修行的时候没那么快饿。
王烨直到傍晚才出洞，这次他烧柴火饭，在饭面蒸萝卜干和预制密封的香辣鸡腿。
王烨招呼三声吃饭了，胡欣才姗姗来迟。
这顿饭验证了两件事，狐狸爱吃鸡，以及狐狸怕吃辣。
在胡欣含泪吃下鸡腿后，王烨递给她一罐可乐，胡欣喝了还要，王烨不给，于是被抢了储物袋。
胡欣也不管罐装的是饮料还是啤酒，一瓶接一瓶喝。
然后她醉了，又哭又闹又唱又跳。
王烨全部录像，最后才把醉倒的人搬到洞里。
胡欣第二天醒来一个头两个大，王烨给其看了手机录像。
胡欣一把搂住王烨肩膀，似乎非常够哥们：“删掉影像。懂？”
“我懂我懂，话说这种灵玉我很感兴趣啊，要是有个三五块就好了。”王烨互搓双手。
于是胡欣丢给王烨两块灵玉石。
“话说那千年人参我也很感兴趣啊。”王烨直咽口水。
于是胡欣暴揍王烨一顿。
山中无岁月，这样吃吃喝喝十来天，祝焱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
勤勉吸纳灵气，再加上胡欣搭配的灵药，王烨伤势恢复速度惊人，右手已能灵活运作，只是保险起见，暂时先不负重。
王烨意沉丹田，灵力运转，防护光罩凭空生成，压缩叠加两次。
狙击枪瞄准，扣动扳机，火星爆闪，子弹击穿光盾，形成一片蛛网般的裂缝。
王烨再次试验，光盾叠加三次，狙击枪响，火星飞溅，子弹在光盾上打出一个浅坑，没有打穿。
王烨又补一枪，光盾直接打穿破碎。
“你这凡间兵器，威力不错啊。”胡欣盘坐灵玉大石，微眯眼说。
“也就欺负欺负凡人吧。”
“打我护罩试试。”
胡欣素手轻挥，一个圆形光罩凭空生成。
“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我不能打你。”
“矫情，凭你的实力能打破我的护罩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胡欣秀眉轻皱，刚想开口，旁边药田忽然爆发耀眼光芒，竟是其中一株封禁的灵药。
那灵药绿叶璀璨发光，通体剧烈摇晃，三寸宽大的人参从土里一跃蹦出，扯着红线就往空中飞遁。
“咦，居然成熟了！”胡欣嘴角含笑，纤细白嫩的指尖轻点，一条红线缠到其手上，红线另一头正是远遁的人参。
这人参速度极快，眨眼便飞到斜谷顶上，咚的一下，似乎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它在天上转了一圈，没找到出路，便嗖的一下落到斜坡，躲进松林里。
“哼，我早已布下五行困阵，你能往哪逃。”
轻笑中，胡欣随意捡根松枝，将红线往松枝缠绕，一圈又一圈，红线渐渐成为线圈，又渐渐成为线球，十来分钟后，苦逼的人参被红线拖拽着扯出松林。
胡欣手起剑落，颤抖的人参尖叫一声枝叶断开，没了动静。胡欣将人参收入储物袋，然后望向王烨。
“它不听话，所以一刀两断，你呢！”
“咳咳，我只是怕伤到你，哪敢不听话。”王烨打个哈哈，捡起人参枝叶收进储物袋，虽说药效都在根上，可年份在那摆着，参叶参果多少也有些灵性。
“酸样，赶紧来吧。”胡欣释放光罩。
“给点参须壮胆如何。”
“三根！”
“十根。”
“五根，不干拉倒。”
“成交！”王烨摊开手掌等待。
胡欣白他一眼，才取出人参，齐根切了五条须叉。
王烨喜滋滋收进储物袋，然后避开胡欣，对着护罩侧边放了一枪，光罩擦出一片火星，打出一个凹槽。
“再来。”胡欣微微眯眼。
王烨又放一枪，光罩出现条条裂缝。
“继续。”
第三枪，光罩被击穿，裂缝忽然扩大，光罩碎开消散。
“凡间这样的兵器多吗，或者还有更强力的兵器吗？”胡欣皱眉问。
“当然有。”
王烨对着不远处一株高大的松树放了一枪，子弹打穿松树，在后边地面扬起灰尘。他收起狙击枪，掏出反器材重狙，趴地上调整好角度，然后开火，另一棵更粗的松树直接拦腰炸断。
“这威力，强太多了吧。”
“还有很多更强力的，人类最极端的兵器，足以毁灭这个星球。”王烨淡淡道。
“数千年的灵寂期，凡人似乎发展出了不得了的力量体系啊。”胡欣脸色微变。
“其实用处不大，除非是与世界同归于尽，否则那些终极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动用。至于常规的兵器，虽有强力的，但局限性也很大，一方面需要有人操控，另一面需要精准定位目标，遇到无法瞄准的目标，便成了鸡肋。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你把凡人兵器的弱点说出来好吗，说不定哪天老娘就跟你们对上。”
“我的悬赏金很高！”王烨望着橙红的火烧云，轻轻叹息，“治疗差不多了，我想我该走了。”
“有点突然，但不意外。”
“这次是我欠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老衲绝不推辞。”王烨认真说。
“我此番助你，算是还了讨封的因果，以后便两清吧。”
因为灵药随时会成熟，胡欣只送到西江河畔便返回。
王烨望着消失的倩影，心里莫名惆怅。
前面的路，只有复仇的血与火。
所以他没有说再见，因为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