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香清醒后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小桌边雕着一个木偶的红衣小丫头,约摸十来岁的样子。
头上扎着两个髻,用红绳绑着。衣服的颜色是褪色了的红,看起来穿了很久了。
“你醒了?”
听到动静,丫头转过头。五官说不上精致,散发出一股顽劣不羁的味道。
李尚香坐起身来,“是你救了我?你叫甚么名字?”
“红夕,师父给我起的。”她只是远远坐着,也不过来。
“红夕,红色的夕阳。”
“师父说他是在傍晚捡到我的,那时天空的颜色很美,夕阳很红。”
“红夕,谢谢你救了我。”
尚香摁了摁有些发晕的头问:“可曾看到一个负有箭伤的哥哥?是与我一同跌落悬崖的。”
红夕点点头,“他就躺在师父的房里。”
于是尚香下了床,跟着红夕去了她师父的房里,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千城越。
她连忙跑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
“他还没死,不过那一箭差点刺中他的心脏,伤得很重,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红夕道。
一颗心放了下来,尚香朝室内扫了一眼,“你师父呢?”
“师父……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红夕低头看向手中紧紧抓着的木偶,“再也不回来了。”
尚香突觉背后一抹阴风扫过,原来这是个死人的房间。
她想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可手才刚抬起来,红夕便朝后退了一步,生疏地望了她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尚香走到千城越身边坐下,凝视了会儿他苍白却依然俊美的脸,思索起他们跳崖前发生的事。
魍魉花上魍魉阁,魍魉阁里鬼出没。
她之所以一眼便认出那些黑衣人是魍魉阁的,就是因为她在割断其中一个黑衣人脖子时在他的后颈上看到了一朵形状复杂奇特的魍魉花。
这些人曾经也出现在大臻国的皇城,因朝廷内斗,被人买通,杀了好几个朝廷命官。
一般的人连魍魉阁在哪儿,用什么方式去联系都不知道,魍魉阁只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若这些达官贵人有需要,不必亲自联络,他们会自动找上门。
这么说,这次请动魍魉阁的人,是朝廷中人,且官位不低。
她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小小庶女,要解决一个庶女何其容易,就算李府大夫人的弟弟是尚书府第二掌史,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请魍魉阁出马,还来了这么多人。
看来他们要诛杀的对象恐怕不是她,而是千城越。
会是谁呢?
想着想着,肚子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她走出门去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就闻院子外面一片吵闹声。
出了院门拐了个弯儿,一群人有老有少地围在一起,有的拿着镰刀,有的背着锄头,吵吵嚷嚷拳打脚踢着要赶什么人走。
走近一看,被打的人竟是红夕。
她背着药篓子缩成一团,药篓子里的野菜撒了一地,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偶尔抬起的眼里写满惊惶,含着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