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讲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当她事情全盘托出时,她也注意到了江寄余怪异的神情。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神态。
微张的瞳孔隐隐在颤动,似乎带着恐惧的紧张,他在极力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感受,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沉重。
凌珊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握紧将江寄余的手,试探地问道:“这赵已我感觉到他不简单的,武功很差,但是非常会使暗器,好多种,有的我都没见过呢。”
“他模样如何?”江寄余问着,眼眸却别了过去。这是他第一次不看着凌珊说话,像是下意识在逃避凌珊即将的回答。
可凌珊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闻言,江寄余并不觉得意外,而是默默地松了一口气,说:“他戴着面具?”
“嗯?”凌珊一愣,道:“哥哥,你怎么猜的这么准?”
“你与他对峙如此之久,却说不知道面容,想来定是戴了面具,行走江湖,遮掩真容并不奇怪。”江寄余笑了笑,转而看向凌珊。
不知是不是凌珊的错觉,她突然觉得江寄余的双眼暗淡了许多,仿佛有什么在其中慢慢枯萎,失去了原来那种超然的神韵。
“哥哥,你怎么了?”凌珊忍不住担忧地问,蓦地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双手抓住江寄余的手臂,倾身问:“难道,他是,你的仇家?”
“我居然就这么放过了他!”凌珊咬牙切齿起来,江寄余见状,眼神终于松缓,盈出点点笑意。
“不是,你多虑了。”
“那你怎么这么紧张呢?”凌珊追问。
江寄余叹了口气,道:“只是觉得,此人极像一位故人罢了。”
“那也是有仇的故人。”凌珊皱起眉鼓起双颊来,显然还在生自己的气。
见状,江寄余低沉地笑出声来,弯腰与凌珊对视起来,道:“不是,我们之间,没有仇怨。”
“啊?那可真是奇怪了。”凌珊狐疑,因为见江寄余的神情也不像在说谎。
“确实,我紧张了。我是紧张,现在和姗姗的生活,会被改变。”江寄余抿唇一笑,却甚是苦涩。“如果可以,真想把过去忘却,只记得从今以后的事。”
“可是,我本来也要……嫁去巾牟了。”凌珊说着,缓缓垂下眸子,道:“我们注定也要分离的,和你分离,和小亦,靖川行分离,和整个洛华分离,还有……”
“不,我本打算,和你待在巾牟的。”江寄余突然严肃地打断凌珊,逼她看向自己,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哪怕……哪怕只能远远地看你一眼也好,我……”
“我不想去没有姗姗的地方。”
当江寄余的最后一个字抛出时,凌珊内心早已悸动不已。
此时日光明媚,凌珊竟觉得自己内心在下着蒙蒙的细雨,滋润着最深处的心房,仿佛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在那里开始发芽,在撑开黑暗的同时,扰地她心神发痒。
不觉地,粉晕再次浮上脸颊,凌珊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半步。
“好奇怪……”
“怎么了?”江寄余望着她懵懂又慌乱的样子,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
“心跳的很快。”凌珊茫然地抚上自己的胸膛,细细感受,突然深蹙了眉头,又道:“又,又有点疼疼的。”
闻言江寄余紧张起来,忙问:“怎么会疼?是不是刚刚……”
“可能是因为,一想到你要在巾牟守着我,很难受吧。”凌珊悠悠道,一抹忧伤染透了双眸。“哥哥,你不要在巾牟等我,时间多珍贵,别为了我这样。”
江寄余未回应她,但神色未改。
凌珊也感觉到了,也不再开口,只是拉着江寄余继续往泅水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