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的东西不多,遗体等会就要拿去火化了,你...还是把小柏带来了。”
满脸胡茬的男人,眼睛布满了血丝,脊背佝偻得如同一棵枯瘦的老树,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江北看到宋玉婵身后眼睛通红的小柏时,嘴里的话顿了顿。
宋玉婵嚅嗫着唇,说,“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还是带他来了,那是他的妈妈。”
江北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是我...”不敢看这个孩子。
回来以后,他的脑子一遍遍的回想蒋思死亡时的场景。
那时的蒋思挂断电话,他们要去进行最后的扫尾。
“好了,扫完尾就能回家了。”蒋思打完通讯,心情大好,走过来顶了顶他的肩膀,“妹妹说小柏想我了哈哈哈,他嘴跟水泥一样,怎么可能说想我。”
“怎么就不可能,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想。”江北拿起枪,跟上前面的大队伍。
蒋思背上枪,“那也是 ,他肯定是想吃我做的鸡腿了。”
十几位缉查队队员走到一栋建筑面前,这里的居民早就撤退,他们前几天已经捣毁了大部分血章的巢穴。血章这种东西单只的不可怕,成窝起来会十分麻烦。
他们要做的就是捣毁血章的巢穴,大部分已经捣毁的差不多了,这栋楼是最后一处窝点。
众人拿着枪,进入幽暗的居民楼,狭长的长廊黑影晃动,前方传来缉查队队员的躁动。
“有东西!”
“体型很大不像血章?!”
“先退出去!”
“江北,跑!”身后的蒋思大声提醒。
滴答滴答——
江北感觉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滴在自己的头盔上,他抬起头,一根猩红的舌头吊在天花板上,往下滴着口水,长条形的黑影盘踞在天花板上。
“砰砰砰!”
蒋思迅速开枪,对着上方的东西狂打了十几枪,“这是什么东西,异种大全上没有记录?”
“异种大全一年更新一次,这个估计没录进去。”
“艹!”
江北躲开,举起枪对着那只异种打了几枪,跟着蒋思往外跑。
那只异种没有立刻追上,依旧在长廊天花板上叼着舌头。
可等到跑在最前面的蒋思脚踏出居民楼的那一刻,前面陡然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
那只原本盘踞在天花板上的异种不知道何时瞬移到了出口,张大着嘴,猩红的长舌向着猎物袭来。
“蒋思!”
记忆的最后,江北看到的是搭档被异种叼在嘴里的下半身。
血浆哗哗的流了一地。
那只异种其实只要站在原地,等到它收回舌头就能安全离开。
但是当时的他们压根不知道。
在队员遇到危险的时候反射性的选择开枪。
江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宋玉婵后,目光在看到队友的孩子以后,立刻染上痛苦。
他蹲下身子,神情苦涩的向着年幼的孩子道歉,“小柏对不起,我没有把你妈妈带回来。”
曾经的三人组就剩他一个人了。
“不是江叔叔的错。”小柏乖巧的摇头,安抚的拍了拍男人下塌的肩膀,“我不怪你。”
他的安抚让江北再难止住情绪,他抱着队友的孩子嚎啕大哭,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宋玉婵拿着手里的箱子,看着二人的相处,心脏一点点的收紧。
冷藏室寒冷的温度一如她此刻的心情,眼前白布覆盖的床榻,肉眼可见的凹凸轮廓,是只有正常人大小的半截。
她的脑海不禁想起蒋姐带她回家的样子,背着火光做饭的样子,弯腰把小柏托付给她的样子。
蒋姐会帮助可疑的她,热情的背楼下的老奶奶下楼,买菜回来的路上看见小偷野兽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帮忙。
宋玉婵问她,为什么每次遇到事一定会冲上去。
她说:“谁让我一个缉查队队员,要做的事就是维护民众生活的安稳,不只是扫除异种,在生活中也应该帮助他们。”
一个满腹正义的理想主义者。
这是宋玉婵给她的评价。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种人,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更可笑的是,她身上还穿着在周家葬礼上穿上的黑色西装。
太阳仅剩下最后一抹余晖。
宋玉婵带着小柏带着蒋姐的骨灰走出了缉查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