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七年·冬月十八日,冬至日,始入数九,天寒地冻,北风劲吹,飞雪漫天,昼夜不息。
凛冽的北风簌簌吹着,将济康堂门前的布幌吹得飒飒作响,大雪随寒风纷飞,不知疲倦,重重砸在来往的行人脸上,戏耍人间。
金淑芬提着簸箕和扫帚回到后院,然后走出来哀怨道,“这死鬼天气,雪是越下越大了,门口的雪半个时辰不扫,便全是。”
周清月正在给最后一个病患抓药,“金姨别忙活了,这雪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现在打扫也是浪费功夫。”
金淑芬坐下,端起茶杯感慨道,“今日不过冬至,还未曾到最冷的时候,竟然下这么大的雪!”
话落端起茶喝,一瞬间便冻麻了她,“嘿,半盏茶都没有,这盏茶就凉了个透。”
周清月将包好的药包递给柜台前的少妇,少妇看似三十上下,五官端正,身子高挑,却皮肤暗沉、毫无精气神。
“请收好,服用方法与昨日与你说的一样,注意休息和饮食,多换洗衣衫。”
温软的声音与柔和的笑容令她心中熨贴,过去找男大夫治疗妇科之病时,不是自己难以启齿,便是他们难以理会,现下府城多了个女大夫,方便许多了。
她难抑感动道,“欸好!谢谢周小大夫,多谢诸葛大夫,我吃了药后,感觉身体好多了,你们真是菩萨临世。”
若不是她们,或许她就离死期不远了,她那糟心的丈夫只会嫌弃她,羞辱她,从不曾关心她的病情,甚至还想花她的钱纳妾,好重新快活。
哼!她定要活得比他久,否则家财全部拱手让出去,对不起爹娘还对不起孩子,她的孩子没有母亲便只能忍饿受冻,饱受后母折磨。
周清月颔首道,“不客气,医家本分,外面暴雪狂风,太太小心安全。”
少妇不禁地连连眨眼,为免那泪水夺眶而出,她郑重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风雪太大,医馆一时也没了病人,周清月难得的闲暇,支颐沉思沈星乔最近的怪异来。
都十几天了,军务就那么多,那么繁重?一日都不回家来?
竟然连句当面告辞的话都没有……
“清月,清月……”诸葛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师父何事?”
诸葛济掏出抽屉里的医经,拍了拍道,“继续讲经了。”
“好……”
“啊啾!”如雷声般的喷嚏打了出来,沈星乔皱眉暗道奇怪,她也没得风寒啊,怎会如此,难道有人骂她了?
“营长,你这个样子该小心些,风寒可不是小毛病。”罗国安关心道。
她摆摆手不在乎说道,“无事。”未曾预料又是一个喷嚏,她终究是相信得了风寒。
“营长,要不回家看看,好歹诸葛大夫和姑娘都是医者,相信能更好预防,对了营长都在军营好久了,怎的不回家看看?”
闻言,沈星乔便想起那夜的荒唐事,之前清月说“磨镜之好”,只以为她只是觉得新奇而一时喜欢,却不曾想她生的心思便是她自己,搞得她一直躲在军营里不敢回家。
这个问题她如何回答,只能避重就轻冷冷说了一句,“国安很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