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的念故看着,心中的酸楚像缕缕轻烟般缥缈而出,熏过双眼带来刺痛和酸涩,一瞬便将心脏抓得紧紧的,喘不过气来。
良久,花展颜慢慢敛起眉眼间的笑意,将那信装进信封里,准备递给念故放好,抬头便见她目光涣散,神情呆然,她关心一问,“念故有心事?”
念故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闻声好一会儿才回神,她深吸一口气,连连摇头直道,“小姐,我无事,陆公子此信可要放好?”话落盯着那信,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嗯,与那些一同放好便是。”将信递过,看着念故将它放进匣子里锁好。
看着那装着满满当当信件的匣子,她的思绪飘荡回到与他初遇的那天——三月初,暮春时,春江水暖,百花日盛,那时候母亲尚在世,一切都好好的。
宁和十一年·三月初六日,殿试放榜,他位列第三名,传胪大典上,被陛下点为探花,授官翰林院编修。
因父亲主持今届会试,他也成了父亲的门生之一,这也成了他们相识的来由。
(编修乃翰林院官职之一,在明清科举中,一般是榜眼和探花任此职,正七品,而状元任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明朝内阁有个惯例:非翰林不入内阁,简单来说阁臣一般是翰林出身。本文中大齐朝亦用。)
有五日,正逢父亲生辰,侧夫人叶氏以庆贺父亲四十寿诞与广得门生为由,大办生辰宴,将中榜的两百零八名进士尽数邀请,他亦在其中。
而她因母亲身子病重,她自然而然无甚心情和兴趣参与,于是几乎整个白日都留在后院照顾母亲。
入黑时,叶氏差人请她到前院入席,她本不想去看叶氏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但母亲怕她落入口舌,将她劝了去。
她如母亲所愿来到前院参加宴会,彼时宴席之上热热闹闹的,她却没有任何心情坐下去,胡乱吃了几口,喝了杯叶氏敬的酒水便借口离席而去。
往后院走时,忽觉身体出现不适,不过少顷便浑身燥热不堪,犹如欲火焚身,她不明所以,但也清楚叶氏那酒有问题。
她不曾想叶氏竟会这般大胆,敢在父亲面前便做这些手脚,正想返还席间说清道明,便遇到一个四十岁出头的醉汉,看那衣着似是赴宴的客人。
那醉汉喝得醉醺醺的,丝毫没有发觉她与思旧念故之间的不同,只是双目赤裸裸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贪婪和兴奋。
“尚书府上的丫鬟长得真俊啊!”话落便要向她们主仆三人扑来,彼时后院像是被人清空了一般,并无其他仆役。
那人甫一扑近,便是满身酒气熏来,她差点恶心得要吐出来,念故思旧拉着她躲过,而后立马将她护在身后,大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来到我花府后院!”
只听那醉汉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束起大拇指往自己身上一指,“我?我乃承恩侯王玉是也!”
她昏昏沉沉听着承恩侯几个字,心中一个激灵,那是京城有名的色徒,她慌忙吩咐,“念故,思旧,快些带我离开,我身子不适……”
承恩侯王玉,当今王贵妃之胞弟,晋南王秦辅昕之亲舅,虽说承恩,却切切实实有功绩在身,是宁和帝跟前的宠臣之一,是她父亲也不敢得罪的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