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忙应着出去,祐樘思索着,复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那个浣衣局来的,更是不能。”安顺只觉得奇怪,却只得应了出去。
一旁的文轩早已是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想不到我们殿下,竟也有这般不知所措的时刻,平日里的殿下,不都是个温润稳重的谦谦君子么?怎的现下这般急躁?
祐樘急急捂了他的嘴,手忙脚乱解了自己身上的团龙蟒纹的袍子,又将文轩所穿的银线密纹千枝松外服扯了下来,把自己袍子与文轩穿上。
等到邶如进到大殿时所看到的太子殿下,便是最不像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了,扣了一半的袍子,斜歪的善翼冠,与自己想象中的太子竟是相去甚远,怎么看都不像是太子,倒是像极了京城中的豪门府邸的纨绔公子,丝毫未有沉稳端端的气概。
而这个太子更令她感到好奇与疑惑的,却远不止此,当她对所谓太子行了稽首大礼后,太子所言明显慌乱局促,几句未完便急切让她回去复命。
这宫中,竟每一处都如此神秘与蹊跷,仿佛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秘密,而这些各自独立存在的秘密,却或多或少彼此关联,交互缠绕成一个更加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网,将宫城里所有人都囊括其中,影响着宫中的每一个人,悄然中蕴含着所有人的命与运。
一路想来,那清宁宫中的太子实是奇怪的紧。
而清宁宫中,换上太子袍服的文轩正因此事打趣祐樘,“哎呦呦,看来,我是该准备太子妃娘娘的贺礼了,我们殿下怕是要大婚典仪在即了。噢,对了,那张娘子怕是还不知呢,不如为兄的现下便去浣衣局只会那张娘子,免得日后大婚典不及应对。”
祐樘红着面庞,像极了刚刚熟的红皮鸡蛋,文轩眼见此景,更是只觉得要笑破了肚皮,向来沉稳持重的太子殿下,如今竟因一个小小女子而惊慌失措,可是细细看来,那张本就灿若华英的面皮,现下已然多了几分幸福与笑意,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哪怕祐樘素来宽和,待人和气有礼,也从未这般笑的真正发于内心。
回到浣衣局的邶如,便立时向秋娘打听着太子殿下是否不拘小节性格爽朗,而得到严秋娘的回应却是,“怎的会?太子殿下平素是宫中最谦和有礼的,待下人是极其宽和的,平日里老成持重,是咱们都敬重的!”
“怎的,姐姐今儿见到太子殿下了?”秋娘如是问着。
“没,并未见到,不然,我又怎的会询问呢?”
仿佛有声音从云端传来,威重有声却又异常慈爱,“怎的不去做活计,恁的在此议论主子们的闲话?”
二人齐齐行礼,“掌衣金安。”
齐掌衣挥了挥手,“秋娘,你便下去吧,王美人有件织金镂花的襦裙上的金丝断了线,你素来擅长,快些去吧!”
邶如低垂着头跟在齐掌衣身后在浣衣局外面走着,良久,齐掌衣转过身来,理了理邶如身上的披风,“有些时候,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是不该随意探听主子的,这宫城之中太过复杂,有时知道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许多事情,做个瞎子聋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