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开来的珍珠,宛如鲛泪之多。
“这些珠子,够你秦氏交差了吧!”
“还有,依本宫来看,秦司正倒是该好好查查这时月星云二人,去她二人屋里搜一搜便是了,想来皇贵妃娘娘与她二人亲密,即便搜出什么,也必会疼她二人的。”
秦氏正敛低了气焰欲拦,却发觉是插不上话,“本宫忘了,母后娘娘进来对司正大人很是满意,正要封赐大人家人呢,大人若是有空,不妨去坤宁宫谢恩。”
秦氏面上似有白纸般,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余下众人镇日在宫正司当差,从未见过平素最温和的太子今日这般阵仗,皆伏首于地。
满地宫婢,便是死寂一般的存在,毫无思想语言,也不敢有。
他们便这般,恭送着太子殿下,整个空气胶着凝滞,似无呼吸。
“哦,对了,本宫忘了告诉你们,今日的事,本宫不希望宫里有任何风言风语传着,本宫走出这殿门后,若是听到有关今日的半点议论,你们……便自求活命吧!自然,你们差事做的好,本宫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家人。”
他说的轻松顺畅,云淡风轻,可即便是邶如听着,也不觉发了一身冷汗,那个祐樘,真是陌生,从未见过。
自然是陌生的,她认识的,是阿轩,而不是眼前的皇太子殿下,大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朱祐樘。
若初见伊始,便知他是太子,邶如想着,自己绝对不会爱上他。绝对不会看他因为自己而做出不利于大业之事,绝计不会因为自己而拖累他,从而在这宫中埋藏步步危机,一如今日此景。
该飞的龙,不该等着鲤鱼,若等,便连鱼也不如。
宫中的情形,只要不是傻子,多少也会了解些许。太子本就不得皇帝宠爱,储君之位已然如高楼将倾颓,或许今日一闹,哪怕是有他的警告,恐怕也要走漏风声,到时,虎豹豺狼扑上,他便不保。
屋外的大雨如注,如冰锥一般的雨点浇在人身上,也锥了心。
他急急赶来时,便也是这般。
挣脱了祐樘的伞,邶如于长街上奔跑着,雨滴,狂风,闪电,交错相映,阴翳乌云透着凄迷的光,动心扰性。
哪怕是乌云,也是四方的,无论哪里,都是四方的。
四方的围墙,禁锢自己,禁锢着心。
我知相思死,何必又相思?
京城里的天气,素来变化极快,一夜涨池大雨,干涸,只是一个晌午之事。
诚如一颗珍珠便可使众人有泪。
只是,为了除掉自己,这般的漏洞百出的手段,未免太急了些。
邶如瞧着身边的几个大宫女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带走,新的宫人便一个接着一个进来,即便雨水干涸,宫城里的流水也不会断,载着春花夏草,秋英冬梅更替变换。
这样也好,至少他是有些权力再手的,不会因为自己而无辜受了牵连。
祐樘自不是莽夫,控制住秦氏的家人,秦氏自会听命于皇后。
可皇后,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孩儿因一个女人胡来,何况,那还是皇帝的女人。
当皇后的贴身侍女书绢看过邶如容貌回来向皇后复命时,皇后便知,大明宫城的天,又该变了。
本就无缘,便不该牵扯。
一种想法孕育着,很快,便成了娇艳欲滴的花,吐着芳香,引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