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闻此言,只暗暗皱着眉头,一双凤目盯的巧月直打寒颤。
书绢会意,便喝着巧月,“越发没有宫里的规矩了,陛下何事,岂容你置喙?”
巧月越发显了委屈神色,“奴婢是为娘娘不平,现在这宫里,谁都想妄图得了陛下的恩宠。”
皇后拣了蝶彩描金凤盘子里剥好了的柚子肉吃了,“尚食局进的柚子当真不错,听说了前次竟给了王美人拿了酸橘扒了皮送去,真是不上心。”
巧月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那妃妾怎的能与娘娘相比?娘娘母仪天下,谁能越过去?”
皇后浅笑着,恬淡而温和,“自是了,本宫是皇后,谁又能越过去呢?本宫想要剥着柚子吃上一口,便是这柚子的福气。’’
巧月越发得意,“娘娘说的是。”倾刻,巧月便瞪大了眼睛,“娘娘是说,娘娘早已……?”
皇后并为理她,抚着炕上一床盖腿的百凤团花万字福丝被子,“这被子上的蚕丝,可是极品,听说做司乐司的琴弦也不为过,那五弦琵琶用的便是此种。有人杀红了眼,咱们可得清醒着。”
“若有急,这蚕丝怕是急用了。”书绢于后道。
天渐渐暗淡下来,平静的一丝波澜也无,困于后宫,更是连金水河的一丝流水声也听不到,偶有初蝉鸣叫,才算的上添了这宫城中的生机来。
若是东西六内的宫中尚有高悬的大红纱笼内的火苗添置些许声音,那么清宁宫,则静的出奇。
祐樘正与文轩对棋,黑起白落,四方变幻,好似这宫城中的点点星河,一分一毫自有其意味所在。
因着重庆长公主入仁寿宫探望太后周佩小住,文轩亦可留于宫中,于东隅的清宁宫苑小住,清宁宫为几处宫殿的和合之处所,于礼于业,都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文轩素是忍受不了这般的安静气氛,只觉诡异,先说了话,“李孜省之事,你打算如何?”
祐樘低着头,伸手便是落子,将文轩棋围住,“那杜氏一层一层告下来,后儿个,该是御状了,他这太常寺丞的位子,也该起身动动腿了。若是不能为陛下奔走来去,也算不得好官。”
文轩看着棋盘上败势已然定下,便失了趣味,随意落了黑子,“可这闹的再大,也不过是个伤人罪名,有万氏在,怕是我们也无可。”
“无妨。”祐樘笑了笑,落下最后一枚白子,胜负便已立见,“可是娶了乐坊乐妓,于国朝律法,可是不容的。”
文轩自知棋势败退,也自收了子,“你棋技高超,我是比不过的,只是我听母亲今日侍奉太后汤药时,道是陛下要进拣择之事,说是……还要分出来些淑女,给你选妃。”
祐樘听闻,手中拣起的十数枚棋子便应声落地,急急起了身,一掌震的桌上茶水飞起,平素里宠辱不惊温和如玉的面皮现下亦多了些许急躁的意味,“可是真的?”
文轩见此,忙按了祐樘来坐,‘‘亦不过是陛下偶然一说,只是你亦知道,陛下近来身体不适更甚,自然是养到秋的,等入了秋,选淑女拣择,自是不行了。’’
“但愿如此,不则,便是负了她了。”复又归于静,只有坐地的铜雕花瑞兽香炉吐着几丝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