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刻,气氛却是死寂,那男子未有答话,却能听见他轻蔑肆意的笑,虽然细微,却足够戳心。
那男子终郎声笑着,带着戏谑的感觉,“阿衾,快把小娘子扶起来。”
阿衾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去扶,郑潋便自己甩着袖子起了,她满面怒气,一双眼睛更是怒目圆睁,如同两颗熠熠生光的黑宝,闪着耀人的光。虽有怒气冲天,落在那男子眼里,倒也不失可爱。
那男子“扑哧”笑出了声,见郑潋的样子,更笑的郎声,仔细瞧着邶如的面容,用着如翠竹般爽利的声音啧啧赞叹道,“小娘子生的不错啊!不若,随我进了长公主府,做本公子的爱妾罢!”
虽是玩笑,郑潋听着却也觉着不堪入耳,国朝风气严谨,即便纨绔,却也不该将此等事情放在嘴边上。她愈听愈觉气愤,如同蒙了秋霜的花朵,目光带着冷气,只逼那男子,狠狠盯着他。
一双俊朗面孔映入眼帘,棱角分明的面庞,闪着骄阳般的笑意,却带着几丝细微高在云端的傲气,投在郑潋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然而细细想来,总有似曾相识之感。
郑潋复低了头,仔细搜寻着心中关于这男子的模糊身影,当她翻过记忆的山河水阔,那模糊的身影也渐渐有了清晰的模样,开始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住在心中更深处。
那日她在宫中被人撞了,竟也是这人。
郑潋本端着怒气不敢发作,现下理智却早已被火烧的灰灭,未经思索如此的后果,便破口啐道,“轻狂!”
那男子一愣,猝尔,他便笑声更高,全然失了显贵气度,连方才仅有的一点傲气也无,不顾仪态地继续仰面笑着,“你这娘子,竟敢这般说我,小心……”
郑潋抬起头,侧目而视,眼中尽是不屑,“你这登徒子,我可是陛下的宫女,你这般,不怕陛下责罚么?”
男子身后的阿衾喝道,“大胆,你可知,这是重庆长公主家的周二公子?”
犹如雷劈在面上,郑潋立时呆若木鸡,连动都不敢,心中的傲气亦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则是惊恐担忧,一双蛾眉似蹙非蹙,倒多了几分喜感与柔情。
重庆长公主,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姐,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如今既罪遇了她家的二公子,便定是要遭祸的了!
想及此处,郑潋愈显了害怕,然她心中好强,也不肯轻易放下傲气神色,一时面上又惊恐又傲气,落在那男子眼中,更是多了可爱,他的笑意带着热气,如同夏日热烈灼人的暖风,吹的郑潋面色发烫,“怎的?你……怕了!”
郑潋故作镇定,端着骄傲神色不肯叫饶,硬着头皮回驳道,“你这登徒子,枉费陛下信任,竟在此地肆意,我侍奉陛下,定自然要指摘你的过失的。”说罢,郑潋便匆匆甩开那男子,疾步跑开,因着脚下着急,险些摔了一跤,也顾不得掉落地上的一只银丝小珠耳坠,片刻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