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萱厉声呵斥,“快去啊!快去!我饿了,绝计不能饿了我的孩子去。快去!”
墨萱便如一只发狂的小兽,毫无理智可言,蜷缩在角落里,只要有人靠近便会颤的更加厉害,口中呢喃道,“不,不,有人要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本来是好好的啊!”她怔住,复又笑起来,“钦天监的人说,我的孩子,可是极富贵尊荣的命数!他不可能离开我的。”
邶如见墨萱如此,心中更是多了酸楚,曾经年少时光,虽然偶有难度,却是从心中欢欣的,总角时刻的欢笑肆意,大抵便是一生中最安心的回忆,纯粹的欢乐。现下,锦衣玉食华帐宝镜,看似繁华珍贵,可当将一切都抛开之后,只剩下了无比的荒凉悲怆。
不过是初入宫廷,便是虎狼天地。未来,恐怕更是刀雨剑雪,然而,处于宫阙之中最低微一层的她们,却只能坐以待毙。
墨萱仍旧未恢复理智,这个平素胆小安分的女子,曾经满心欢喜地期盼着皇帝的荣宠,曾经雀跃地迎接她腹中孩儿的到来。她是那般温柔如水的人,一双眼睛永远如秋水沉静柔顺,滟滟随波,像是温和月光,总能教人看了生出怜爱之意。而今,这个姐妹之中性子最沉静的人,已经全然变了另外一重样子,疯狂,不安。
墨萱扯住了邶如的衣袖,“如儿,你说,我的孩子,他是不是还在?他是不是健康?”
邶如强忍着泪水,不想去回答。
墨萱见此,像是触碰了毒物一般地迅速撤开了手,复又向床榻的角落退去,“连你也骗我,你也骗我,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她双手颤动着,捂住自己的头,几是咆哮,“不会的,你们都骗我,你们都骗我。”
好似有疼痛感袭来,攀爬上了墨萱的头部,墨萱痛苦嚎叫着,将那个曾经卑微胆怯的自己全然赶走,展现着完全让人陌生的另一面。
邶如三人极力安抚着,足耗了半个时辰,才哄的墨萱睡下。
沁颜的面色亦是疲惫至极,黑眼圈已悄然挂在了面上,眼睛是似睁未睁,“如儿,潋儿,你们且先回去,毕竟你们是内侍局中人,留在后宫怕也不便,这里有扶荷和我守着,你们放心便是。”
邶如与郑涟自是想要留守墨萱,却奈何说不过沁颜,只得离开了万安宫,向尚仪局走去。
已然尽夜半时分,长街上空无一人,只余几座落地灯罩照出模糊人物影子,飘动而不安。
微微有些寒凉之意袭来,郑潋不觉道,“陛下真是狠心,也不来看看潘姐姐。”
邶如正欲阻止,却听得两个细微女声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今儿个真是为难娘娘了!要安慰皇贵妃娘娘,只是娘娘与此事并无干系,为何不避一避风头呢?”
叹息的声音传来,“我是不想牵扯其中,可皇贵妃如此心虚,还不是因着当年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