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亥时三刻,邶如一早换上了宫人们常穿着的紫色团领窄袖遍刺折枝小葵花的袄裙,时光荏苒,再次穿上这服色,已然发生了甚多的事情,足以教自己的心性转便了许多。
可终究在她心中的阿轩面前,自己是没有变的,彼此展现给对方的,仍旧是最初年少时的单纯模样,不是伪装,只是不想教他看见自己活的辛苦而担忧。
唯有争气成为更好的自己,才能有守护心中的阿轩的能力。
不知彼时的阿轩,是否如自己想的一般相同。
夜晚的宫后苑,此刻宫人侍卫们因着换守,不是不在岗位便是贪睡,丝毫未有注意到那南角的假石山后,两个相拥的身影。
祐樘眼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如儿,你终究是放心我的。”
邶如掩了祐樘的嘴,“阿轩,我如何不放心你,从始至终,我都信你。”
拥抱愈紧,暖意便愈多,那是两颗心互相贴近的温度,真切的暖,不掺杂一丝的杂念。他的语气仍旧是温暖如春风,不改呵护的声音,“你找我,莫不是有麻烦?”
邶如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想了半晌,方缓缓开口,“不是我有烦忧,是有人烦恼。”
的确是这般,按照宸妃的说法,皇贵妃之所以会将墨萱与沁颜视为眼中钉,除了因她二人博得圣宠优渥,还是因着她二人与自己亲近的缘故。而自己,亦大抵是因那“金氏”的缘故,可唯有她自己知道,那令宫中人人谈之色变的“金氏”是何人,她以假的家世瞒了过去,可她自己心中全部知道的,即便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何等的女子,却是能够想象的到,自己母亲,于这宫廷,经历了何等伤怀之事,才能命陨不知所踪。
终是隐瞒不住的,可若是教祐樘知晓,自己的母亲,与淑妃之死有关,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不知他们二人的关系,又会如何。
她终是不肯冒险的,若是说出去,恐怕一切都不会如自己预想一般发展,那小心维系的关系,也会如裂帛。
不是自己不愿坦诚,实是不敢冒险,眼前的温润男子,在自己心中,已有了莫大分量,若是离了他,只怕自己会发疯。
纠结的心思缠绕着自己,使得自己的心顿生涟漪,那于心头想过的话语,行至唇边,都化作烟尘,无法说出。
浓浓关切之情挂在祐樘那如玉面旁,蹙着眉,“如儿,你是怎的了?莫不是你遭了什么烦忧?”
“我……”
“你安心便是,即便出了天大的事,我都会帮你摆平。”
他越是关切,自己心内的愧疚不安便越多一分,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所幸,便避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