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萱倾泻而出的眼泪很快便收住了,不是墨萱不再伤心,而是墨萱已然觉出恁的是再多的眼泪也无甚用处,只会教她白白伤神,放着孩儿冤死的事情而自己毫无作为,那才是对不起她作为母亲的身份,更是对一个幼小生命的亵渎。
而几日后,便有一个小内监轻轻叩开邶如的房门,递给邶如一张小纸条。邶如问那内监是何人,那小内监只摇摇头,低声道,“大人,您看了便会明白的,小的也只是按照主子的意思办事。”
邶如疑问道,“主子?”
那小内监不复回答,只恭敬行了一福,“大人请看吧,小的也自是不好说些什么,大人看了便会知道我们主子是何人了!”说罢,那小内监便快速跑了。
邶如解开那纸笺,只见那上头赫然写着有力的几行行楷,待她读起来,不觉为之一颤,字字戳心。
那上头的语言,远比那字体本身更有分量,那上头隐藏的真相,都是血淋淋的,滴在心头,愈发悲凉。
邶如远想不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可以如此被那肮脏龌龊的手段夺走,简直是超出了邶如所想到的极限。
那不过两个月的胎儿,却被人用上了这般精巧的心思,甚至是只有绞尽脑汁才能想出来的手段,于玉手翻覆间,便可以轻易夺了无辜幼小的生命去。
蟹肉性寒,若是有孕妇人久食之,则会有寒损母体之虞,虽都是海味,可若混在鱼虾之内,效果却是截然相反的。墨萱孕中听从太医之言几乎每餐必食鱼虾,日常点心亦都有鱼肉馅制成的,若是掺了那么一星半点进去,虽不会立即发作,却足够导致墨萱内里渐渐虚了起来,连着鱼肉干子里的麻黄可使人神情疲惫,更是会教旁人以为墨萱孕中反应激烈,腹中之子定会康健无虞,更是人人不会起疑,害起人来,更是肆无忌惮。再并上墨萱那日心气不顺,上轿失足一滑,更是将所有的疑点摆脱的干干净净,也倒真是想足了办法,才会如此。
至于是何人传递消息,邶如心中亦是有数,她只托付过一人,那是自己最放心的人,所传递过的消息,自己是信的过的。
他总是对自己如此上心,自己所央求过的事情,他都定会竭尽全力给办好,即便已然查了许多,他仍旧会深查,亦总会有些自己想不到的手段,或许这是他做为太子的最后一点优势,那个没能给他带来亲情的温暖的身份,那个没能给他带来高枕无忧的身份,终归是有点用处的。
可是想到及此处,邶如便不免有些担心,即便祐樘可以查出此事,可若是露了马脚伤了他可就不好了,如今他身处危楼千丈之地,若是不慎,只怕会碎为韲粉。若真如此,则是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