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二女早上嘱咐的第二件事。
他藏在门洞里,不时探头瞭望,直到远远看见五房的人坐着驴车蜿蜒回来,停在茅房边的空地上。
车刚停,张杨氏就要往回跑,谁知车做的久了,腿一麻差点摔地上,幸好她手快抓住车沿儿。
她后怕的拍拍胸口,一边靠着车站着,一边朝宋氏骂:
“你眼瞎呀?娶你有啥用?”
宋氏被骂愣了,眼看婆婆还要继续,她看向张知壮,那知丈夫看也不看她,径直往下街去了。
张知少赶驴赶上瘾了,这还是自张金宝受伤后第一次从大房借出来,自不肯轻易还回去,将车卸了,牵着驴便跑。
张贵英将头扭到一边。
只剩下张老五,他用力咳嗽两声,张杨氏会意,咽下了准备出口的脏话,待麻劲过去,她对着宋氏和闺女吆喝:
“走,跟上!”
张老五看三人走远了,才像一脚踩不死蚂蚁一样,慢吞吞地往回走。
张伯书强压着害怕,硬顶着自己往回躲的心,小心翼翼地盯着,眼见张杨氏怒气冲冲地过来,这才赶紧转身跑回来报信。
刘二女慌乱的拉着他坐下,将碗筷递给他,颤着声音催促:
“快吃!”
那碗鸡蛋她只吃了一少半。
可能是盯梢时怕劲已过了,张伯书接过来边吃,动作虽快却一点都不乱。
刘二女受其感染,心慢慢平静下来。
“好啊,你个偷吃鬼!你个杀千刀的娘俩。”
张杨氏一进大门,她那个堪比狗鼻子厉害的鼻子便闻到一股炒鸡蛋味,顺着味道跑过来一看,顿时如水入油锅气炸了。
就这个关键时刻,她任是没忘去看一下橱柜里的东西,一看明显减少的油和鸡蛋,她心疼的只哆嗦,差点气昏过去。
“那鸡蛋是你们两个贱货能吃的?闻都不配闻的下贱玩意、破烂货、缺德鬼!你们咋不去死?老天爷啊,你咋一雷劈死这两个不要脸的货?”
说着已上前去抢碗打人,张伯书首当其冲害怕的发抖。
张贵英眼冒红光,一脸兴奋。
宋氏恰到其份的低下头。
刘二女既怕又恨且怒,她浑身打颤,伸出手就准备抱头,眼看计划将要失败。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怎么的昨天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然后越来越多,她刹间醒转过来,气愤之下,倏地闭着眼颤着手一推。
张杨氏被推个正着,向后踉跄一下没站稳,“噗通”一声仰脸倒在地上。
顿时,四下寂静无声。
张贵英吓住了。
宋氏觉得不对迅速抬头一看,傻了。
张杨氏像被雷劈了,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张伯书张大着嘴,眼里发亮。
刘二女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结果。
毕竟一来这是婆婆,二来她被打怕了,三来张杨氏比她胖多了,此起彼伏之下,竟是这样,怎么能不让人怔愣?
不过比起张杨氏他们的不相信,刘二女母子也算有意的,他们很快清醒过来。
刘二女跨过张杨氏便往灶房外跑,张贵英、宋氏不知觉的拦住,刘二女逼视着她们,不闪不避。
看着刘二女发狠的眼睛,两人眼神不禁躲了一下,刘二女趁机撞过去,径直跑到上房跪倒地对着炕磕起头来。
这么一会儿,张杨氏也爬起来了,她抽了一根小孩胳膊粗的一根柴,气急败坏的四下看看,没见着张伯书,干脆追着刘二女。
张贵英、宋氏好不容易站稳,又被这么横冲直撞的碰了个仰巴跌,两个人差点气死,也火冒三丈的追了过去。
厨房角落里,张伯书小心翼翼的转出来,将藏起来的鸡蛋和油倒回原处,把碗洗干净放回去。
他这里忙活的时候,正房也热闹非常。
张杨氏拿着一根粗柴追到她房门前,只见刘二女“砰砰砰”的在使劲磕头,她心里立时得意了,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使劲抽打过去。
那知刘二女像不知疼似的,躲也不躲还在用力磕头,她当时怔愣住了。
莫不是傻了?
回过神来又发现刘二女磕头竟磕的头破血流,她真是吓着了。
张贵英、宋氏比她还害怕,三个人正手足无措中,张伯书从厨房跑出来,装着从窑洞中刚出来的样,上前一看,大叫:
“娘,奶奶别打了。”
这一声惊醒了众人。
张贵英不待母亲动手,她已气狠狠地冲过来,扬手便打,张伯书借机坐到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张家元夫妇也带着大房其他人闻声跑出来。
一眼便见张贵英将侄子一巴掌打到地上,张杨氏拿着粗柴正在往死里打刘二女,宋氏站在婆婆身后像是助阵加威。
近前,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刘二女那一脸血,现在血越流越多,顺着头发、脸流过掉到地上。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还在那儿一五一十的磕头。
“都住手!还不赶紧扶起来!老五你他妈的赶紧给老子滚过来,关门。”
张家元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