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裴氏家里就是。
即使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冷的不行。
前面也说了,这个下街在山脚。
既然在山脚,那与村里既是河道又算大路的干河沟就很近,近到只隔着一块就在河边的地。
原本这块地在河边,建宅在这儿应该更方便,不过老祖宗考虑到干河沟虽然常年是干的,最多下雨天流点水,最多不到膝盖深,淹不上河岸。
但万一那年老天爷没长眼发大水呢?
——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那这地儿就危险了,容易家破人亡。
于是便选了它往上那块正好地堰子非常高的地建宅。
既是如此,那张裴氏他们吃饭自然能看到干河沟。
如此,倘若有人从沟里经过,若是个认识的人,自然就会答对两句。
今儿也是赶巧,一家子刚端着碗出来,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急冲冲的从村外往村里跑。
张裴氏既是好奇,也是打招呼,便高喊:
“二蛋儿,咋了,你跑啥呢?大白天的还有狼敢撵你不成?莫不是你捅了狼窝了吧?”
她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哪知那叫二蛋的年轻人闻言竟不往前跑,反而从小路拐过来了,张裴氏愣了,心道:
“不会吧?说个玩笑话而已,他这啥意思,还当真了,要找俺算账不成?”
正心里打鼓,转眼间,那叫二蛋的已经到了眼前。
“婶啊!”
二蛋喘着气叫了一声,也不管凉不凉就一屁股坐石头上,一边努力平复呼吸,一边叫唤:
“快给俺来口水,渴死俺了。”
张裴氏身边放着的碗里的汤刚好没喝,便递给他:
“给你,水没有,汤还有一口。”
又怕他嫌弃,又道:
“俺没喝。”
二蛋一边捧着大碗猛喝,一边狂点头。
终于他将汤喝完了,人也不喘气了,就见他满脸神气的故弄玄虚:
“婶,你知道俺看见啥了?”
张裴氏等人还没说话呢。
谁知他又迫不及待的高声道:
“俺看见言子了,活的言子,还一看就当大官了。”
说起这个来,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比他自个发达了还夸张:
“言子骑着匹高头大马,那马雪白雪白的,全身上下没一根杂毛。
他自个穿的跟唱戏的一样,身上穿金戴银的,还挂着玉佩。
旁边还有一群人围着伺候,还有人在前面修路,就怕咱这干河沟不平别颠到他。”
“真的?”
“在哪儿看到的?”
大冬天的农闲啊,街上也不是没旁人,在加上张裴氏一家,一群人震惊之余,马上争先恐后的问个不停。
哪知二蛋炫耀一番后暂时就不想说了。
说起来他本是个懒人,家里当然富不到哪去。
这不眼瞅着快过年了,总不能平常吃不上一顿好吃的,到大过年的还吃不上一口肉吧?
因此,便想去山上设上陷阱抓些野物好得那无本的好处。
谁料今早上他前脚刚因本事没到位空手下山,后脚就碰上张知言领人进村。
——张知言当年灰溜溜的离乡,如今功成名就,自然不会偷偷摸摸的回来。
是以,他领着一行人明明前天就到了县城,却硬是好好休息了一天,等到今儿一大早才出发。
二蛋看这一行人行事张扬,且乡下很少有这样的稀罕景像,他哪能不看热闹。
这一看,不得了了。
虽然已经很多年不见,谁让他跟张知言差不多,小时候也是经常一块玩的?
这不就认出来了。
偏张知言用的那管家深明主子的心意,在二蛋见猎心喜来套近乎时,不用主家发话,他就猛一通吹,对主子的赞扬像青山压顶一样向二蛋压了过来。
二蛋心里更如一团火烧了。
本来捧高踩低是人的天性,何况二蛋这样经常异想天开的懒货。
他想着没碰到也就算了,既然这等好事老天爷就只让他碰到,这合该他发财啊!
所以,他为了巴结张知言得些好处,便自告奋勇的替人家先回来跑腿传话。
这也是他目前竭尽所能可以干的事。
张知言哪有不愿意的?
这不就有了张裴氏他们早上看到的一出,也所以让张裴氏有时间从小路把刘二女从家里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