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说了,张老五长得就不错,作为他的兄弟,张家次自然也不差。
正好张家次又进的是离赵家不远的铺子。
赵家是商户,且不是那种富可敌国或规矩大的,经常往来铺子那都是常事,一来二去的两人日久生情很平常。
人本就是自个招进门的伙计,赵父对张家次理所当然比闺女了解,他顾不得为两人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生气,首先考虑的就是张家次这个人选合不合适。
他看来看去,寻思了又寻思,要说起来张家次的人品性格的确是个好的。
本事虽然不大,但在他看来刚刚好。毕竟本事大的他也忧心人家看不上他这一亩三分地,然后不是人留不长久,就是把他家一把掀了。
再说,锦上添花的是张家次还有几个出挑的兄弟,就比如说能干的且在县衙的长兄。
虽然现在位卑言轻,但架不住自家有钱啊,了不得自己舍弃大笔钱财,再加上对方转营的本事,未必不能往上升官,那时候还能没有他们两家的好日子?
……
只除了身子骨儿弱外加认死理死活不入赘。
偏偏这两都是大问题。
赵父都想硬着心肠棒打鸳鸯,也是张家次有运气,随后的其他人选不是人品有瑕——让他看不上。就是和赵氏本家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宁缺不能选。
眼看张赵氏年龄大了耽误不得,还整日摆出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一个疼爱子女的父母又哪里犟得过自己孩子?
得了,天下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对比之下,也只能是这个了。
随后双方各退了一步,他将女儿嫁出去,张家答应将来过继给他一个外孙。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赵氏本家人自然合伙儿阻拦。可惜因为赵父态度强硬,大有不惜鱼死网破的意思,本家人谁都不想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也只能暂且作罢。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也许是命中合该有此一劫,那年赵氏又有身孕了。
因着长子随了父亲从小是个体弱多病的,而这个肚子里的、以后生出来要随母姓赵姓的娃很多大夫看了都说是个健康的,赵父人逢喜事精神爽,越发有力气了,便寻思着多为他的乖孙挣点家业,省的孩子以后吃苦受罪。
可巧这年他鸿运当头,做什么生意都大顺。
以前都是就近做生意的赵父,这回难得有人提携自己也有心便出了趟远门。
然后,没一个月就半路出了岔子,更糟糕的是还被有心人故意传了假消息回来。
因为入赘的事,赵家和族里本就势如水火,如今这些人自然趁虚而入、趁机发难。
赵母别看在子孙上底虚气弱,为人处世倒不懦弱,关键时刻她也有心和女婿里应外合撑起家中眼看快要倒塌的大梁。
奈何本家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仗着人多势众,加上下面有人反水,赵家母女双拳难敌四手,赵家一时之间竟乱纷纷的。
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也是为了不被赵氏本家人全军覆没,好歹留一点血脉,张赵氏便被老娘匆匆忙忙的打发回了丈夫的老家……
“想起来了吧?那时俺动了胎气,急等着用银子买药呢,偏偏家里被本家人霸占了,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银子又被人抢了,无可奈何只能借了。
我头一个想到就是你家。
毕竟在这老家咱整个大家里就你们有钱了。
可没想到,你明明手里几十上百的银子握着,却宁愿睁眼说瞎话也不借给我半钱一两。
这也罢了。
虽说你们的钱也是大哥和俺当家的私下接济的,但你不仁我不能无义。
既然到了你手里那就是你自个的银钱,你不借我也没法儿。
可是大哥大嫂后面让你捎回来的银钱呢?”
张赵氏不露声色的瞅了一眼屋门,目光很快收回来:
“为着三弟得罪了贵人,大哥那时候也过得艰难,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的借来了银子,你说说,去哪儿了?”
张杨氏语塞,这事她没法说,故而低着头恨不得对方没看见她。
张赵氏偏不放过她,替她说出了答案:
“你拿回娘家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怔怔的发塄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细语道:
“若是你但凡有啥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自认不是个小气的,俺自认倒霉,也合该俺儿子没那命生出来……结果……呵呵……
我还是太傻了!”
顿了顿,她站起来继续道:
“后来俺才听说,因着你那好侄子欠了赌坊的钱,人家正好打上门来。
杨家那些不干人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瘪犊子玩意,懒得连猪都不如,平时不过靠吃自家闺女的血馍馍过活儿,此时哪有银子还钱?
咋办?总不能让自家的男娃白白受罪吧?可不就找到你这个好姑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