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一边抱着儿子哄,一边撇嘴:
“不走咋的?你是能打伯娘,还是能救婆婆?”
张知壮摇摇头。
宋氏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腰杆子也硬起来了,说话就没以前那么柔和:
“没听二伯娘说嘛,那是他们妯娌的事,让咱们别瞎掺和?你有那想七想八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咱们日后该咋办?
不是俺说话难听,没大没小,而是婆婆干的事不得人心。
我们这辈子好懒也就这样了,牛娃还小着呢,把亲戚都得罪光了,以后谁还好心拉吧他?
难道你想着子孙后辈日后跟咱们一样靠着老天爷赏饭吃,风里来雨里去?
再说句难听的,他们以后兴许还不如咱们呢,好歹大伯是亲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等牛娃他们大了,大伯他们都多大年龄了?
后辈们关系远了,就看平常处的咋样。
再一个你也多个心眼,以前婆婆没少犯浑,比今日惹得祸大的也不是没有,咋就这遭惹得二伯娘上门了?”
西厢房里,孙月月和张知少在兄嫂回屋后也跟着撤了。
只是张知少到底有些担心,便坐在窗边,支棱着耳朵再听。
孙月月不禁撅了噘嘴。都说婆媳是冤家,便见缝插针的上眼药:
“你可真是孝子!可惜一片孝心白费了。”
张知少没好气:
“没根没底的你说啥呢?”
“咋的,嫌俺说话难听?你不是说你娘最疼你?让俺看都是骗人的,没听二伯娘的话?你娘对娘家人比对你大方多了,起码婆婆没给你还过赌债吧?自古赌债的银子还有少的?你几年花的都不一定比那一回多。”
这话说到了张知少心里。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前也不是不知道老娘贴补娘家,但因着钱不在自己手里,再说还以为没多少,自然满不在意。
如今……
不提张知少心中如何动摇,再说回正房,张杨氏眼看儿子儿媳三下两下的被妯娌打发走了,自知无望挣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赶紧说好话辩解:
“你冤枉俺了,俺根本就不知道,大哥他根本就没有给俺……”
张赵氏早就防着她这一遭呢,当下便道:
“难道让我把大嫂他们找来,咱们亲自对质?是不是想着后来没人找你,你就当没事了?
你以为就你精?
以前不是没人找你,而是一开始事就被我拦了。”
她万分痛苦,仿佛又回到了痛苦做决定的那个晚上:
“这事,我根本就谁都没说!”
张杨氏懵了,不明所以。
“不明白?你说我当时真告状又如何,就凭你都为张家生儿育女的,谁还让你给我二儿赔命不成?
最后,左不过不痛不痒的教训你一番,这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
如今看看,我没白等,这不报应来了?”
她拍拍衣衫,拽拽皱子
“行了,今儿先但这儿。你可得好好的,这点报应怎么够?”
说完,径直扬长而去。
“喝点鸡汤吧,我放了你喜欢吃的小青菜。”
张家次一早就等着媳妇呢。
张赵氏接过,刚喝了两口,眼泪唰唰的就往下流。
“咋了?咋还不高兴了呢?”
见张家次心疼她不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张赵氏不禁舔道:
“谁说我不高兴的?我是喜极而泣。可算让我找着机会揍她一顿了。”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张家次都当她说假的,故意说点喜事惹她高兴: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事,保管你更高兴!”
他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才道:
“咱儿媳妇又有了。”
“真的?”
“知康亲口向我禀告的,还能有假?你不是要过生辰了?我们原想着给你个惊喜,这才没说,如今看你难受,我也顾不得了。”
“好!好!我……”
她忍不住又嚎啕大哭。
这回是真正的喜极而泣。
夫妻同心,张家次懂她的心思。
自从二儿子夭折后,虽然赵父死里逃生回来后看开了许多,赵家本族人也被收拾了,但张赵氏却因为她不能生了,赵家眼看要绝到她手里,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如今总算是对赵父又有了交代,虽然这交代有点迟。
“若是生个闺女可咋办?”
张赵氏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有啥?咱们不是没闺女?有个孙女也不错。
再说,只要能生,早晚再生个孙子。
你放心,若咱真没那命,就让学书改姓赵,咱们把孙女留下。反正我兄弟多,大家都有后人,也不怕因为我断了张家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