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已经是半前晌时分。
桃白白舒了一个懒腰,肚子又饿了。
我特么一个天策境大修行者!
按理说重生就是爷,横扫世间,纵推八荒,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哪里出了问题?
反正没人知道我重生,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小叫花,反正我不能饿着。
讨一点食物吃,应该不会被笑话。
吧?
桃白白赤着脚走上正街,白天起了风,反而比晚上冷,冻得他龇牙咧嘴,因为感冒,一路流鼻涕,他不停地擤。
“卖包子喽!卖包子喽!”
听到声音,桃白白吞咽了一口口水,快步绕过前街,走向包子摊。
正街上没有多少人,行人们都是棉袄加身、围巾护头,见到他纷纷躲避,谁也不愿意蹭一身污秽。
包子铺今天的生意有些冷清,店主是一对勤劳善良的中年夫妇,门口蒸笼雾气腾腾,香味阵阵。
桃白白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可怜兮兮地说:“老婶子,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还被前面街上卖串儿的打了一顿,快要饿死了,能不能给一口吃的?”
大多数人对叫花深恶痛绝,鲜有拿他们当人的。
卖包子的看他可怜,找了个小碟弄了些蘸汁儿,给他碗里放了两个肉包子:“吃吧。这个天气,大家都卧家不出门,估计也卖不完了。”
老板没有一丝歧视之意。
桃白白本想吃得优雅些,但包子到嘴里,肉汁一溢出来,他就知道没救了,立刻化作狼吞虎咽。
往往人的性格是根据环境变化的。
就比如面对花子同行,就要狠,就要打,不然晚上睡不上最避风的戏楼角落。
就比如在街面上讨食,一定要表现的很怯懦、很可怜,这样不但得了饭,说不准还能得一口汤。
一争一讨,活着的奥妙,尽在其中。
或许这修行世界的天道之争,也如花子一般,一争一讨,又有什么奇怪?
“慢点吃,慢点吃!可怜的孩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光着脚到处跑啊?”大婶顿时母爱泛滥,“掌柜的,柜子里有给儿子纳的鞋,你去拿一双来。”
老板一拍脑门:“应该的。”回里屋去找了。
吃完包子,又喝了一碗小米粥。这两位善良的老板也不嫌弃桃白白一直流鼻涕,嘴里一直说:“可怜的孩子。”
大婶将鞋子递给桃白白,说:“快把鞋穿上,我看你跟我儿子一样大,应该穿得上。”
桃白白连忙去穿,他走了两步,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大了,很明显,鞋子并不匹配。
“大了啊,哎哟,这孩子营养不良啊。”
“不大不大,可以穿的。”桃白白连忙说。
“这孩子,”大婶责备地说了一声,然后进里间找了一双鞋垫垫上,“怎么,怕我不给啊?”
脱了鞋,脚背全是烂疮,桃白白挺不好意思,不愿示以伤口,就背过身去换好,然后下地走了两步,合适多了。
“孩子,以后饿了就过来,不差你一半顿的。”
“我不会再来了,”桃白白说,“来也不白吃。”
里面的大叔笑了:“知道啦知道啦。”
大叔并没有把桃白白的话放心里,孩子嘛。
穿着暖和的鞋子,桃白白想起前一世的此情此景。
那一天,他同样走到这条街上,又冷又饿,巴巴地望着眼前的蒸笼,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相较于这次的讨,他用的方式是偷。他冲上去抓了两个包子就跑,却被大婶一把逮住,两只包子也掉到了地上,翻滚着,沾上一些土。怎么办呢?桃白白没有丝毫犹豫,猫着身子摆脱了大婶,捡起包子就跑,边跑边将包子咽下肚,包子烫嘴,牙齿咬到沙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全然不在乎,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几乎囫囵咽了下去。大婶还在后头喊:“跑什么呀?又不是不给你吃。”桃白白心想,正因为给我吃,才要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