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着激动取酒去的黄久昌,殷不悔却是僵在了当场。
片刻后,额间冷汗渗出。
盘云龙纹缎!
他袖口里面的内衬居然是盘云龙纹缎!
“嘶!”
轻轻倒抽了口冷气,殷不悔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虽然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但家中生意还是接触过一些的。
所以殷不悔‘见过’这盘云龙纹缎。
而这,是专供皇家的缎面!
再联想先前看到的那四个虎背熊腰的‘仆人’,以及他那值得考究的‘黄’姓。
黄久昌的身份呼之欲出。
我特么居然当着一个皇子的面喷他老子?!
不对!
是公主!
一滴汗珠顺着面前缓缓滑落。
殷不悔想到黄久昌转身时的那个瞬间,喉头滚动了一下。
虽然极尽地做了压束,但还是能看出胸前那隐隐凸起的轮廓。
所以!!
少顷。
待得黄久昌端着一壶酒水回到雅间,看着殷不悔那难看的面色顿觉有些奇怪:“殷兄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殷不悔扭头看向一旁的小丫鬟:“梅儿,你先去药行备药,我一会过来。”
“好的四爷。”
欠身对两人行了一礼,小丫鬟行出雅间。
“请殿下恕我眼拙!”梅儿一走,殷不悔当即起身,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
这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
即便他再桀骜,面对一句话就能夺人身家性命的存在,还是得放下身段。
起码在尚未拥有能与之抗衡的实力前,该低调还得低调。
不过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殷不悔已经将心态完全调整了过来。
‘皇子’如何?皇帝又如何?!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表现出恭敬是一回事,但也不至于卑微跪舔。
“嗯?”
被殷不悔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的愣了一愣,片刻之后黄久昌摆摆手,示意其坐下: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的身份的?”
随着身份被识破,一股只有上位者才能自带的威势透体而出,黄久昌直了直身体,不复先前寻常富家公子的模样。
“就在殿下刚刚起身时,我看到了您袖口处的内衬。”
“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黄久昌淡淡一笑:“看来贵府在京都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这盘云龙纹缎可不是寻常家族能够接触到的。”
“殿下见笑了。”
笑了笑,殷不悔端起酒壶先给黄久昌倒了一杯,而后端起酒杯:“今日能结识殿下,实属在下之幸,先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说罢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看着面前虽然恭敬不少,但却依旧没有丝毫拘谨的家伙,黄久昌挑了挑眉,捻着手中酒杯淡笑出声:
“殷不悔,你的聪慧远在本王预料之外,能认识你本王也很高兴。”
“谢殿下夸赞。”
“行了。”同样一口饮尽杯中酒水,黄久昌再度一摆手:
“今日咱们就是朋友间说说话,不搞这些虚的。我看的出你是那种不受世俗礼法约束的人,所以我想听听真话。”
“殿下只管问便是了。”浅浅一笑,殷不悔挺直腰身。
见状,黄久昌给自己添了杯酒,而后把酒壶推了过去:“就你说的连年征战的事,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这个啊…”给自己添了杯酒,殷不悔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咱们大武已经很强大了,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可我不知陛下为何非要一统四海。或者这么说,为何非要急于一统四海?”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却很清楚,多年来沉重的赋税已经搞的百姓怨声载道了,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出问题。”
“水能载舟,亦可覆舟是吧?”点了点头,黄久昌眉宇中尽是凝重。
“没错,再如此下去,大武内必会出现不一样的声音。”
“而这些年对外久战不胜,其实就已经能看出大武军力是在持续衰退中。届时一旦有人揭竿而起,岂不是内忧外患?”
“的确。”再度点了点头,黄久昌忽然一顿手中酒杯,目中冷芒闪过:“不过殷不悔,你好大胆!”
“是殿下要听真话的。”坐着没动,甚至连手中酒杯都为颤抖一下,殷不悔就这么直视着黄久昌。
见状黄久昌脸上怒容快速褪去,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对面端坐着的俊美青年,笑出声来:“殷不悔,你果非常人。”
“是殿下心胸宽广。”
这女人可真不好惹!
脸上陪着笑,可心中却早已骂娘。
瞥了眼黄久昌那压束的部位,殷不悔心中狂槽同时,有些庆幸自己只揭穿了面前女人的一重身份。
如今看来,自己看出了她是‘皇子’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但要是真的直接把人衣服扒个干净,那估计就是必死无疑了。
“对了…”笑颜展现,黄久昌扬扬手中酒杯刚要说些什么,一个扈从却是来到了雅间之外。
“爷…”
“进来说吧。”
“但说无妨。”
瞧着欲言又止的手下,黄久昌淡淡出声。
“是!”
见主子都是这般说了,那虎背熊腰的扈从当即不再犹豫,恭敬地抱了抱拳,回道:
“禀殿下,刚接到执金卫暗子的通传,有人检举京中有人里通外敌。”
“哦?”挑了挑眉,黄久昌起身吩咐:“回府。”
说罢,看向殷不悔,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丢了过去:
“这是你今日相助那爷孙俩的奖励,有事可找我助你一次。想必以你的聪慧知道如何寻我。”
顿了顿,黄久昌脸上笑容收敛:“当然,作奸犯科不再其中。”
“谢殿下!”双手捧着玉佩表现出该有的激动,殷不悔连连道谢,目送着黄久昌出了雅间。
突然一愣。
扭头看了看摆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眼角狂跳。
不是殿下!你买单了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