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炼化了一成妖气，快第三境九重了？真是个修炼疯子。”

胡弥一边摇头一边将小道士扶回盘坐姿态。

“也不怕撑死了。”

小胡弥内息纷乱如洪，四处冲决，极难压制。

这小道士平时是乖小子闷葫芦，但是修炼上相当魔怔。

作为镇厄司小校，他现在回司自首，凭这一身妖魔气息，至少也可以领二百两纹银悬赏。

修炼修的是性命，但小胡弥的练法主打一个不要命。

一个月前，小胡弥还是武道第三境两重。

刚符合身外身修习的境界要求，就强练分魂术，乱中将胡弥【借】进了此世。

借到了分魂后，更是胆大包天，借天窃地。

单这强吞妖魔气息，练到昏迷，就不止一次。

惹出乱子，都扔给分魂兜底。

分魂是这样的，主魂只要全心修炼，相信后来魂的智慧就可以，分魂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仅五个呼吸的功夫，小胡弥的内息越来越乱，妖魔气息则呼啸乱冲，渐渐要脱离小道士的宰制。

随时会走火入魔。

而小胡弥和胡弥灵魂互连，在没有消解主魂分魂的契约前，两魂同生共死。

小胡弥入魔，胡弥也会入魔。

胡弥皱起眉头，他这分魂修为落后于主魂的小胡弥。

若压制妖气，需要更高一档的修为境界。

有救，但需以丢失灵魂为利息。

【凝魂归一术】，是道门融合身外身的法术，可以将众多分身全合为一体，合掌武功修为、意识及记忆。

每次合魂，武功修为倍增。

但，各自的神魂也将互相侵蚀，记忆交揉，失魂落魄，总之越来越不像自己。

当然，一般修行者的分魂没有额外的灵智，因此也没有胡弥的苦恼。

只有他这个多了道记忆的异魂有这等窘迫。

除非在彻底失却魂魄前，学会或者【借】到可斩却双魂牵连的秘术。

像一艘漏水的船，手中只剩一瓢一桨，前后无岸，却得寻觅风暴后的海外仙山。

划水？还是划水？

这是个问题。

胡弥看着小胡弥，目光复杂，叹了口气。

“罢了，算你欠我的。”

‘凝魂归一’

他一掐法诀，全身变成了虚影，显出了其中的面具纸人。

虚影中，一道闪电流光从木雕面具额头飞出，联结小道士眉心。

随后虚影一散全消，残破的纸人无力地坠地。

面具在妖魔气息环绕中，平平飞起，扣在小道士脸上。

胡弥与小胡弥的神魂当即合一。

小道士忽然睁眼，双眼绽出电光。

雄浑的真气陡然升腾。

环绕小道士的妖气黑云瞬间收缩，渐渐循行有序。

而在胡弥意念里，似乎有些冰炙的痛，像是有不知名的东西在破碎。

几段记忆一点一点消失，逸散在天地，还有些与小胡弥的神魂融合。

一呼一吸中，小胡弥的内息越来越强，越来越稳。

胡弥默默呼吸，运起守意宁神的道术，并将部分妖魔气息散去。

二十个呼吸后，胡弥“嘿”了一声，跳起身来。

由于胡弥这缕分魂的异样，凝魂归一术仅能维持不到三十个呼吸。

他停了凝魂术，反手将面具戴在脑后。

主魂小胡弥还没醒，分魂便可借用主身，代为支配。

换换戏份。

轮到他演会主角儿。

“先收拾收拾，还有大把妖魔朋友还在等咱串门呢。”

他压制妖气的这会儿，已经有大胆的乌鸦飞下，踩在剩余妖鼠的身上啄毛。

胡弥走近那三只妖鼠，赶走乌鸦，拎起最小那只胖猫一般的妖鼠，将妖鼠左右朝天上的黑色漩涡比了比。

“小耗子，你也不想被乌鸦吃掉吧？”

这小妖鼠眼球灰黑色，眼睛滴溜溜。

两只爪子蜷在身前，成拱手求饶的样子。

它没有凶戾的妖魔气息，是喽啰辈小妖，倒可以网开一面。

“交出五成妖气，缩进山里，别再回来。”

小妖鼠瑟瑟缩缩地点了点头。

胡弥暗运真气，松开了定身符的禁制。

妖鼠的脑袋一缩，不住发抖，忽然一团乌冬冬的妖气从额心处跳出。

小妖鼠也由实心胖猫变成了空心瘦猫状。

胡弥将妖气收下，一把摘下它后背的符纸，挥出一袖，刮起一道劲风。

门旁的乌鸦惊起，胡弥便将小妖鼠平平地院门外一抛。

小妖鼠在空中便得了自由，转身落地，随后惊喜的吱吱大叫，绕过门板，朝门外跑去。

山门外两旁都是树丛。

它没跑太远，刚想窜进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