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很快有人为江庭月抱不平。
无论哪间世道,对男子总是比女子更为宽容,以爱之名,便能画地成牢。
说书先生见众人都被勾得竖起耳朵,扶了扶自己的长须,笑道,
“这江家公子自幼便认识楚家女郎,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放在寻常人家,那早就是一桩佳话了。”
“只可惜楚家女郎眼光高得很,江公子数次求娶不得,相思成疾,听闻前些日子病才好了些许。这病好之后更是放话,此生非楚家女郎不娶啊。”
“诸位,说到这谁能不道江公子一句痴情好儿郎?”
说书先生娓娓道来的模样,加上那暗戳戳贬低楚零安抬高江庭月的心思。
底下众人皆被牵着鼻子走,当下就对那楚零安多了一副恶感。
只是未来得及宣泄这股情绪,又听那说书人继续言道,
“听闻江家堡主前些日子放出公告,此次武林大会必定要让楚家小姐做出个了断。至于这究竟如何了断嘛,就要待到大会之日揭晓了。”
“诸位不妨一猜,是否是那楚江两家之争?输赢之下,成就姻缘亦或者个别两宽?”
语罢,说书先生功成身退,留得一地喧闹。
带了点香艳色彩的传闻,最能引得众人讨论,是以众人的话题除却武林大会,便是那楚江两家儿女的情事。
“这江家公子也真够痴情的,那楚家女郎莫不是美如天仙?也呸不识好歹了。”
底下有男子纷纷为江庭月抱不平,叫嚷开来。
在场的其他人也是随声附和,
“是啊,那楚零安真是有眼无珠,放着这么一个有情好儿郎不要,也不知最后能找什么样的男子,别最后不是啥蛤蟆精吧,哈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直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那楚零安还能不嫁?”
“要说还是这玉面郎君心软了些,有些女子心口不一,偏爱那吃硬不吃软。”
“这楚零安当真是好手段啊,如此勾人魂魄,莫不是习的妖魅之术?只是可怜了江公子一片真心。”
人群中有心慕江庭月的女子颇为嫉妒,暗自咬牙切齿。
比起江朝月“玉面郎君”的称号,楚零安在大武显得十分低调。
因此众人在知晓这些内情之后,皆对楚零安的“拿乔”表示不满。
台下角落处,一名劲装女子脸色愠怒,难抑心中怒火。
越靠近这碧落城,这谣言便愈演愈烈,江家是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楚江两家要比武定亲。
“这江家堡真是卑鄙无耻,说书人也是一丘之貉,空口污得女君名声,世人愚昧偏信谣言,不如叫我、”
说到这里,劲装女子眼中跃跃欲试。
她所说的办法,便是以暴制暴。
汀兰眸中没什么波澜,江庭月等人在她眼里,还没有暗卫开采回来的铁矿来的重要。
听暗卫说,这次寻的铁矿要比以往高出不少,不过还是得在精炼一些。
还在思索的汀兰,突然感受到身旁女子的怒气,当即开口道,
“ 白歌。”
“母亲已经为我做主了,你且耐心等待便可。”
听得汀兰话中安抚之意,劲装女子逐渐冷静下来,只留一双眼睛还在愤懑不已。
她家女君举世无双,那江庭月如何能与女君相比,竟妄想用如此卑鄙手段让女君屈服,果真狼子野心。
念此,白歌心里对江庭月又厌恶了几分。
“若你实在生气,悄悄收拾了那人也成,只是记得动静别闹太大。”
摩挲着杯口,汀兰缓缓道。
“是!”
白歌一听,顿时眼睛晶亮。
视线落在已经走出大门的说书先生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煞气。
说书先生:!
莫名感到后脖颈一凉。
汀兰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刚要入口。
便听到白歌不已,
“女君,此等粗茶怎可、”
白歌话还未说尽,便见汀兰随意摆了摆手,只能无奈作罢。
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这种粗茶怎能配上汀兰。
这本是她这种粗人喝的东西,怎能让女君入口。
那侍从怎的不早些上好茶。
速度也真是慢!
连带着对茶馆,白歌都生出了不满之意。
心急时,正见一小二姗姗来迟,
“实在对不住,今日人多,客栈人手不够,还望两位少侠海涵。”
“还不放下。”
白歌面色一厉。
小二面色讪讪,赶紧放下后离去。
那劲装女子的眼神也忒吓人了,硬是将他一身冷汗给吓了出来。
“女君,这茶馆简陋,委屈您了。”
白歌重新给汀兰添上一盏新茶。
“无妨。”
汀兰微微摇头。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且寻常人制的茶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倒也没有那么金贵。
也就是白歌,初次见面时被她那羸弱的身子给吓坏了,这才一直这么不放心她,哪怕她如今的武力早已超过绝大多数武林中人。
白歌只当汀兰心善。
她家女君自幼便是锦衣玉食,此次若不是为了前往碧落城,何苦于这小小茶馆停歇。
好在此处有她们的暗桩。
她来之前已经飞鸽传书,命人仔细打扫了。
想必这会,应该收拾好了屋子。
不过,说到底还不都是那江家父子闯的祸!
若是让她有机会,定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白歌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煞气。
汀兰眼眸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
算了,这孩子本就是个好斗的性子。
这么些年跟在她身边,也受委屈了。
……
汀兰她们坐在角落,与大厅稍微离着一些距离,且有隔板挡着,其他人不仔细看是看不真切的。
一袭白色帷帽,虽遮住容颜,却遮不住一身的清丽隽秀,仅坐在角落,汀兰这周身的气度还是引得有心人的探视。
只是碍于有个门神一样看护的白歌,到底是没有人上前打扰。
顾淮扬一行人方来到人满为患的茶馆,环视一周,便见到了角落的汀兰,略一思索便走上前去。
“姑娘,可容在下二人拼桌?”
顾淮扬面容俊朗,礼貌作了一礼,看着很是斯文。
他身旁是一脸兴趣浓浓的少男郎,模样也是俏丽非凡。
白歌只瞥了一眼,便知道眼前的少男是个女子装扮的,并未答话,只听她家女君吩咐。
“可。”
汀兰无所谓地应道。
这本就是歇脚的地方,她自然不会阻拦人茶馆做生意。
说完,汀兰自顾自地喝茶,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这两人身上。
“多谢二位。”
茶馆人满为患,能有人愿意拼桌,顾淮扬已是心生感激,自然也不在意汀兰过于冷淡的态度,赶紧拉着沈鸢坐下。
“小二,快上些茶水。”
“好嘞!”
茶馆内的店小二应了一声。
吩咐好小二后,顾淮扬看着面前两位女子并无搭话之意,主动开口介绍道,
“在下顾淮扬,青州人士,这位是在下好友,沈鸢。”
沈鸢闻言露出一笑,好奇地打量着汀兰和白歌两人。
见白歌有些冷脸的模样,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转而开始盯着汀兰。
只见她眼珠一转,颇有些俏皮,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信手展开,颇有一股少年恣意,
“两位姑娘好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今日相聚也是缘分。我们兄弟二人将要前往碧落城,你们也是吗?”
“嗯。”
白歌替她家女君作答,冷淡地应了一声以示回应。
这人从进门就一直窥探她家女君,着实令她不喜。
听到回答后,沈鸢愈发感到好奇。
从她进门至今有段时间了,大厅内唯有汀兰一人佩戴了帷帽,当真是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一丝一毫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