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躺在床上,程子争窝在闻柏声的怀里。
“对了,我跟你说一件事。”
“嗯?”闻柏声低头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亲,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什么事?”
“这件事过去太多年了。”程子争在他怀里蹭了蹭,“估计你早就忘记了。”
想到他们初遇的场景,程子争不再像高中的时候那么失落,反而有一小点得意,闻柏声应该早就忘记这件事了,等一下他说出来对方肯定很吃惊。
“哦?”闻柏声低头看了过去,刚好看到了程子争翘着唇角,好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十分配合道:“那你说来听听。”
程子争咳了一声,等到把闻柏声勾得心痒痒的,他才缓慢地开口道:“我以前见过你。”
“不是高中的时候。”他刻意强调道。
“是更早的时候。”
说完,他立即抬起眼睛看向闻柏声,期待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但没想到闻柏声的眸子里一片平静。
这人什么意思啊,脸上一点好奇都没有。
程子争在心里抱怨了一句,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外婆摔到了腿,住在沿一院那边,我每天都要去陪床,会走长榕路,我看见过你在那里修车。”
“嗯。”闻柏声的眸色深了一点。
程子争道:“有一次,我在小巷子里遇到了狗——”
还没等他说完,闻柏声帮他补充了后半句话,“我用棍子帮你赶走了狗。”
“你居然还记得?”程子争一怔,眼睛里多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喜。
“看来你的记性也没那么差。”他在心里哼了一声。
闻柏声低声道:“我一直都记得。”
“我们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
“哦。”程子争低头勾了一下嘴唇,眉眼间顿时多了几分愉悦。
少年时的遗憾突然被这句话抚平了,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记得。
程子争漫不经心地提起当年的事,“可惜后来我偶然经过那里,你们已经搬走了。”
绕了十几条路,走了半个小时的偶然经过。
闻柏声解释道:“因为那间店铺是租的,那时候刚好到期了,续租太贵了,我们就搬到另一条街去了。”
程子争哦了一声,“那……你当时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偷偷地瞥了一眼闻柏声的神色。
闻柏声想了一下,认真道:“很好看、很耀眼。”
“很想和你做朋友。”
很好看、很耀眼、很想和你做朋友。
程子争把句话打包放在小盒子里,小心翼翼地锁在内心最深处的地方,打算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下。
他敛下眼皮,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翘起来,冷淡地哦了一声。
哼,闻柏声最会拍马屁了,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闻柏声问道:“那你当时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程子争脸上的笑意一顿,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还、还行吧。”
“只是还行么?”闻柏声垂下眼睫,轻声道。
“嗯……就是……还行。”
明明两人都已经坦白心意在一起了,而且他也对闻柏声说过不少情话,他们也做过不少亲密的事了,但是一提少年时的情愫,程子争还是觉得有一些难以启齿。
“老婆。”闻柏声拽了一下程子争的衣角。
“我难过了,你哄哄我。”
听到“老婆”两个字,程子争下意识看了一眼床对面的墙壁。
民宿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每次说两人情话的时候他都有一点不自在,总觉得隔墙有耳。
这里终究不是家里。
程子争拉了一下闻柏声的手,“小声一点,隔壁还有人。”
闻柏声冷淡地扫了一眼白墙,第一次萌生了今晚就哄骗程子争回家的想法。
他贴在程子争的耳边,低声道:“老婆,你当时真的觉得我一般?”
程子争纠正道:“是还行,不是一般。”
闻柏声的语气有一些委屈,道:“可是‘还行’也不是什么夸奖的话。”
“乖乖,你说两句夸奖的话哄一哄我好不好?”
“老婆,好不好嘛?”
“程子争,你最好了。”
在闻柏声的持续骚扰下,程子争动了动唇,带着一点结巴,道:“就是……长得好看……还有一点厉害……”
就像大英雄一样。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从第一眼看到开始,程子争就忍不住关注榕树下那个埋头修车的沉默少年,想要靠近对方,因为同类人之间的吸引。
后来,程子争对那个在他最害怕的时候拯救了他的少年总有一种莫名的好感,那是一种介乎于崇拜和喜欢之间的情愫,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慕强的心理在作祟。
所以他偷偷摸摸把那根棍子藏了好多年,怎么都不舍得丢掉。
再后来,他在学校里见到闻柏声,看到红榜上最高的那个名字,又多了一种想要赢过对方的冲动。
后来的后来,他们成为了同桌,他发现闻柏声并没有他表面的那么高冷,反而心机爱撒娇,还总是欺负他,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生气讨厌闻柏声,但没想到他居然萌生了一种占有欲,他不想把他的恋爱脑跟屁虫烦人精让给别人,他想让闻柏声只粘着他一个人,只拍他一个人的马屁,只喜欢他一个人。
如果非用一句来总结的话,那就是他特别特别喜欢闻柏声。
听到程子争说他厉害,闻柏声短促地笑了一声:“怎么个厉害?”
程子争:“……”
果然,闻柏声这个人最会得了便宜卖乖了,给他一点颜色他就要开染坊。
“脸皮厚得厉害。”他看着闻柏声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回复了一句。
闻柏声眸子里的笑意更盛了。
他都明白的。
如果不是初见的印象太深了,高一的时候两人都没有交集,程子争怎么会偷偷摸摸抄下他的成绩,还在上课的时候偷看他?
他的乖乖就是对他一见钟情了,但是嘴硬心软不肯说。
他并不会觉得程子争的傲娇刺人,更不会觉得烦,只会把它当成一种恋人之间的小情趣。
他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一点小骄傲,别人都看不透程子争的凶巴巴外表下的心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宝贝有多可爱,这不就说明他们注定是天生一对吗?
程子争道:“你在学校见了我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高一的时候也没见你跟我说过一句话。”
他那时候还以为闻柏声已经忘记他了,还偷偷难过了一阵子。
说到这个,闻柏声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委屈,“说过的,但是你当时在和别人说话,没有理我。”
“我以为你忘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