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有接风洗尘的宫宴,公主如今只是在永宁殿中稍稍休息,便无需打扮得过于华丽。
“珍妃小产后,忧思过度,一病不起。圣上怜惜珍妃需要静养,特意将迎春殿闭宫让其好好养病了。只是,珍妃的身子却一直没有好转,听闻,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
这话不过是说得好听。
谁都知道,纪容卿如今就是在等死了。
而且,是陛下要她死。
静养?
谁会让一个刚刚小产完的宠妃闭宫静养呢?
弥留之际。
这四个字放在曾经的天命之女身上,还真是让人唏嘘。
不过,也是报应。
宣明曜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天命之女,也该彻底落幕了。
迎春殿内。
作为一位宠妃的宫殿,这里未免看起来有些过于冷清了。
地上四处都是风刮来的落叶,但此时却无人清扫。
院子里小池塘的荷花早已败了,但却无人打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孤零零地颤抖着。
原本殿外彰显风雅所移植的那片竹林,如今倒还算是长得茁壮,随风婆娑,似乎是这在宫殿奢靡浮华后最后残留的一点儿生机。
霁云端着药碗,步履缓慢而又平稳地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殿内,铺天盖地的药味儿几乎会让每一个第一次踏足这里的人不自觉捂住口鼻。
屋子的窗户紧闭,檀香的气味儿仿若黏湿的雾气,将人慢慢笼罩在其中,让人无法呼吸,仿若要勒出胸腔后的最后一口气息般。
绕过屏风,霁云看到了那个躺在床榻上悄无声息,几乎要被那厚重的锦被压得看不出胸膛起伏的人。
纪容卿。
大雍的珍妃娘娘。
曾经大雍后宫的第一宠妃,也是多少宫妃艳羡的对象。
如今,她就这么躺在这里,身旁伺候的宫女和内侍都已经被裁撤走了,只剩下了自己。
不,还有一个。
“安采女。”
霁云潦草地屈了屈膝,对坐在床榻边正静静看着纪容卿的女子应付道。
安静越在纪容卿“小产”后,因着此时和陛下起了争执,被陛下一怒之下直接贬为了采女,而且直接从云光殿挪进了迎春殿,对外只说让其照料珍妃。
进宫已经小十年了,安静越又回到了曾经刚进宫时候的位份。
采女。
这让后宫众人都是十分惊愕。
虽不知为何珍妃小产这件事竟连陛下半分怜惜也未得到,更一夕之间被冷落至此。
但看如今的形势,谁都知道,珍妃踏不出这迎春殿了。
安静越在此时被挪了进去,就等于进了冷宫。
不过,安静越自己倒是欢喜得很。
她的手轻轻帮纪容卿帮脸颊边的碎发理清,眼神里满是柔软和爱怜。
“药好了?给我吧。”
她的眼中,除了床榻上的纪容卿,似乎旁的人半分也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霁云这次倒是并未像以往那般把药碗递给安静越。
她直直看向安静越,低声道。
“安采女,奴婢奉人之命,要将一样东西交给您。”
交给自己一样东西?
安静越的心思终于分了一点儿给霁云。
她转头看向霁云,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很快在看清霁云手中的东西后,她的身子一僵。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