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打算扼断熊孩子的脖子之前宋小五果断掉头朝那明显是长辈的白脸中年人双眼含怒望去:“您不管着点?”
这家里的大人是怎么教的?
杨标被她这一看看得肩膀微提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宋姓小娘子。
“小小……”德王睁开了眼不知所措。
“行了。”被他逼得快原形毕露了的宋小五瞪向他。
小德王马上闭上了嘴。
“带你家大人去偏院等着我我稍后就来,别让人看见了。”宋小五许久都没真格地动过气了,这下她动了气脸也冷肃口气也冷肃,一身杀气就差些显露在外。
但对此敏感得很的小德王当下想也不想,飞快点了头。
宋小五提脚又往回走。
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没往回走到半路,就见她娘慌张朝后面跑来看到她宋张氏拍着胸口连连喘着气:“家里可是进歹贼了?好大的声音你可是遇上了?”
“没有听着像是隔壁传来的。”
“隔壁……”宋张氏茫然地抬头往隔壁看去。
隔壁是有户人家但人家家里好像白天没人在家,这家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小儿女他们家中是在市坊里开铺子的,一早一家人就去开铺门要到晚上很晚家中闭了铺子才回。
“可能是有人回来了。”宋小五面不改色。
“啊听着声音好大,不是出事了吧?”宋张氏一下子就担心起隔壁人家来了。
“这晌没动静了,应该没事,等会要是再听到声响,你等莫叔回来就让他去敲门看看。”宋小五牵了她的手,往回走。
“是了,”宋张氏抬头看着隔壁人家的屋头,“不是出事了就好。”
要是再有动静,莫叔回来就得让他去看看才成,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出了什么事能帮一把是一把。
宋小五带着宋张氏回了院子就松了手,“娘,我去后面坐会,你莫要管我,只管忙你的,晌午我自会过来吃饭,你只管给师祖哥哥他们备午饭就是。”
“诶,那你要看着点时辰啊,娘中午做好吃的,你早些过来趁热尝两个。”儿郎们赴考在际,宋张氏一天到晚就想着要给他们多做点好吃的进补,这不她厨房里还炖着鸡汤,等会还打算垛些肉末,摊些鸡蛋皮,包鸡蛋饺子蒸给他们吃。
“什么好吃的?”宋小五问了句。
“包鸡蛋饺子,火上还炖着鸡汤呢。”
“那擀点面条,下鸡汤面给他们当正食吃,换个口胃。”宋小五给她找事,让她没空往后面走。
“诶,好,娘也给你擀,你爱吃细的,娘拉细点。”
“嗯,莫叔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帮着你点,别一个人忙累了。”
“知道了。”宋张氏眼睛弯弯,摸了摸小娘子的头,“你且去玩就是,有事叫娘,娘就在前头。”
“嗯,我去端杯子。”
“后面水可够?”
“够,早上大郎二郎哥给我提了两桶才去上学。”
“好,那你去,娘去忙了。”
宋小五朝她娘点点头,去她屋子里拿了荷包,想了想,她还是拿了茶具。
不到半柱香,她走到了那小偏院。
小偏院就是个长着些树的小角落,不过被宋小五收拾了一通,收拾出了片地方来,树下摆着张桌子,上面架了个烧炭的铁炉,倒是显古朴雅致。
她一脚刚进门,就见小鬼跑到了门前,带着洁白玉冠的头上还挂着片树叶……
宋小五看了看树。
小德王刚才站在树上盯梢,一看到人来了,他嗖地一下就跳下了树在门口等着了,这下殷勤地伸出了手,“我拿,我拿。”
他抢着拿,宋小五一下就松开了手,杯子茶具“噔”地一下就到了小德王的手上,这比小德王本来以为的要沉上一些,他的手不禁跟着重物往下沉了沉。
好重。
等小德王再抬头,端着茶具跟在小辫子身后,他的眼睛更亮了。
小辫子好厉害!这么重的东西她都拿得起!
宋小五走到了桌前,看着站在树下的白脸人,她木着脸朝人点了点头。
杨标不动声色。
宋小五站在了人的面前,寻思了片刻应对人的方法。
仅片刻后,她看着以敌对防卫姿态对待她的白脸人,就决定不装了。
她跟他,应该不是什么对手,而且他们会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这位大人,请坐。”她朝他道了一句。
“不敢。”杨标微欠了一下身。
宋小五尽了待客之道,不坐她也不能强逼着人坐,所以她自行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见那熊得没谱了的熊孩子望着她,脸蛋儿还是一脸的红,“我坐的。”
他不坐,我坐,请请我罢。
宋小五可没打算请他,而是把烧水的铜壶从木盘中拿出,问那个站着的,“您喝茶吗?”
她就等人拒绝,却见此人扫了茶具一眼,朝她颔了首:“劳烦。”
这下却不客气了。
宋小五一笑,拿起水瓢往铜壶中注水。
“小辫子,我能坐了吗?”小德王见她打好水,也不跟他说话,他着急得厉害,觉得心痒脚痒,身上没一处自在的地方,只想在她身边快快坐下,挨着她偷偷闻一闻她身上的清香。
宋小五没理他,打好水后她拿出火折子,正打开火折子帽子的时候,就见那白脸人此时上前,恭敬地伸出了一手。
他也不言语。
宋小五看了他和他放在半空中的手一眼,一顿,把火折子放在了他的手中。
这人吹燃了火,木炭染红后,他拿起了扇子轻扇了起来。
他力道适中,炭火一下子就烧旺了。
宋小五瞥了一眼就转过了头,看着挨着她站得紧紧的小鬼。
他们之间不到半只手的距离,假若他能贴上来,宋小五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会马上贴过来。
小鬼这样的人,宋小五曾经在类似他身份的人身上见到过几许影子。
他这种出生的小孩,最天真也最凶残,并且因着他的那几许天真,他比跟他一样的同类人更残忍。
他们这种人,天生有管杀不管埋的权力,做错了事也会有人替他们收拾后尾,替他们找借口,但事情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知道是非好歹,而小鬼这种的,无论做错还是做对,于他都是天经地义,就像他想牵她的手就牵、说想娶她就敢嚎一样,错与对与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有他愿意不愿意之分。
“东西贵重吗?”她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人,拿出了他之前扔给她的荷包。
小德王看到她手中的荷包,眼睛更是发亮,点头不休,“贵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