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五掉回了头。
小德王失望地扁了扁嘴用包成一块的手去拿桌上的糖拿着吃到嘴里他又美滋滋地吃了起来美得眼都弯了很是心满意足。
“去忙吧。”宋小五没管他跟萝卜条们温和地道。
“好。”大郎看了看妹妹见她很坚定地朝他点了下头,最终他还是带着二郎他们出去了。
宋小五等他把一小碟花生糖都吃完了,就起身去了前坪接着处理肉的事。
肉得由她来分类挂起来有些用来做腊肉,有些拿着炒菜,还要留着一些做红烧肉每样她都分出来让家里人照着做。
德王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忙,心里隐隐有些小得意看吧他还是聪明的现在小辫子家里人知道他了他以后找她就方便多了。
宋小五这天留了他随家里人吃饭她表现得很平静,一如往常小德王离开时也没看出什么来,还拿了他指明要的几样小吃食。
小辫子打了他就对他可好了!
就跟皇兄打了他之后就让御膳房给他做好吃的一样,而且比平时好说话多了。
遂小德王离开的时候甚是满足,离开宋宅后还有些得意洋洋,跟身边的铁卫夸耀道:“王妃就是疼我,家里好吃的都让我带着了。”
等离开一段后,德王这才回想起来他去找小辫子的正事来,他忘了告诉小辫子他要去西山猎场一个月的事了。
可为隐藏行踪,他们是绕路过来的,这时候再走回去就得半个多时辰去了,府里头还有事在等着他,铁卫见他停了,近身过来问他:“主公,怎么了?”
“忘了跟你们王妃说,爷要去西山一个月了。”德王皱起了眉。
“您看,头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您,要不由属下代您前去禀告一番?”二十四铁卫当中的大暑道。
“今天就不去了,”小德王也知道大暑要跟着回去替他跑腿,不能耽误,他沉吟了下道:“明天你们去换人轮值的时候,找个时机替我告诉她一声,还有,恭敬点,跟见着我一样,听到了?”
“属下听到了,会嘱告他们的。”铁卫对他的再次叮嘱无话可说。
只要那位小娘子在的地方,他们都当他们眼瞎得不能再瞎了,要不然,她早被他们刺成刺猬了。
德王留了二十四卫当中武艺高超,人也最擅于隐藏的芒种,夏至,白露,秋分四人留守,其间每次去两人去新宅子那边,另外两人在另一边替他跟着大局,这四人在二十四卫当中是最拔尖的几人了,他还算放心,便道:“让芒种他们说话轻点,别吓着她了,另外一个,除非大事,切勿在她家人面前出现。”
“是,属下遵令。”
“走。”德王挥鞭。
马蹄声远去。
这厢宋宅,宋大郎他们本来在人走后想问妹妹话,但妹妹不多时就回了屋,去叫她她也就懒懒应一声,声音当中有听不出的疲惫,大郎跟二郎同去叫了一次,听妹妹说她想休息会,今日不管有没有事都不要叫她了,他们回头就拦了家里人,叫他们莫要去扰妹妹。
宋韧回来听说那卓宝来了,心里突地“咯噔”了一下,又听说小女儿的异常反应,他这是坐都坐不住,想了又想,躲着自家娘子去找他们小娘子去了。
这次,宋小五给宋爹开了门。
宋韧看着黑发披肩,眼神异常沉默的小娘子,小娘子让他进门他都不敢进,犹豫了一下才抬脚踏了进去。
“爹,坐。”
被她叫惯了小爹的宋韧立马站得直直的,摇头道:“爹没事,爹就过来看看你,看你好好的我就没事了,我就走了啊。”
“坐吧。”宋小五摇摇头,先朝桌子那边走了过去,“陪我聊两句。”
她躺了好一会儿了。
她之前还想,那个让他疼得一夜之间长大的人绝不能是她才好,但没成想,还没半年这句话就不顶用了。
她就是那个人。
不过,是不她又能是谁?初恋这种东西,就是让人失望幡然醒悟重塑自己的。
“小五。”宋爹害怕。
“过来坐。”
宋爹硬着头皮过去了。
宋小五给他倒水,倒出来见是冷的,她摇摇头,把茶杯放到了一边,“算了,天冷别喝冷的,你找娘讨热的喝。”
“没事没事,爹火力壮,喝冷的就行。”宋韧去拿杯子。
“别了,你有也有点年纪了,爱惜着自己点,这家里还得靠着你。”宋小五说到这,笑了一下,道:“以前叫你小爹,是因着刚出生的时候,你比我大不了两岁,这爹怎么样都叫不出口。”
宋爹笑,随即又吃味起来了,“你叫你娘就一口一个娘。”
叫得可欢快了。
“没谁能跟她比。”宋小五平静地道。
宋爹这下酸得胸口疼,瞪她道:“我是你爹!”
说着,他也觉得好笑,便笑了起来,摸着她的头道:“这是你头一次跟爹说你的从前。”
宋小五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道:“以前没什么好说的。”
她看着宋爹:“我上辈子有个爹。”
“爹知道。”宋爹说着,又有点酸溜溜起来,心中怪不是滋味的。
“我是病死的。”宋小五又道。
“啊?”宋爹愣了。
“我爹趁我睡着的时候,给我打了一针能令我的身体在半年内萎缩至死的毒素,此药无解。”
“啊!”宋爹瞪大了眼。
“嗯,”宋小五淡淡道:“他也是大家族出身的人,也不受宠,但我还算聪明,从小就比较受家族里的老人喜欢,我们那家的族长是我的堂伯,他在我堂兄被人谋杀死后让我当了家族继承人,十多年后,我爬到了最高点,成了当时最年轻的掌权人,就在我如日中天的时候,他给了我一针,原因是他在外头养的儿子成年了,他觉得我碍了他儿子的路,需要我给他让道。”
宋爹不想再听下去,可是,他还是道了一句:“后来呢?”
“我怎么可能让我的位置,让我的家族落到他手里?”宋小五昂首,朝她小爹微笑道:“我亲手毁了他,要是他现在还活着,应该还在天天咒我去死,没有我支撑他的一切,想必连条狗都要活得比他强。”
虽然她早就死了,为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她在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在长辈们曾经呆过的疗养院里,把她过去短短的一生回忆过后,最后漠然又无动于衷地给了自己一针,闭上了眼。
她最后是死在自己手里的,而不是病魔。
“儿啊……”宋韧喉咙干哑,他咽了好几口口水才道:“爹知道了,爹以后不问你这些事了。”
“你没问过,”宋小五笑了,笑靥如花,“你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