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走!”宋韧受不了他这个女婿了。
德王转头就看向了宋小五。
宋小五替他做主,朝老爹看去:“爹我们还是以商量事情为主?”
“冤孽啊,我怎么就……”
“大郎?”宋小五怕了他,朝大萝卜条看去。
宋大郎无可奈何地看了妹妹一眼,张了口:“爹是叫我们进来说你的,不是商量事情,小五,你这次……”
“还是商量罢?”三郎笑了起来,插进来打哈哈圆场子。
妹妹有什么可说的?
“你刚才站得远,”大郎朝四郎侧了下首,“兴祖你跟兴盛说说。”
四郎赶紧在三郎耳朵边嘀咕了起来,三郎听完,神色居然也没变,朝父兄看去:“妹妹不是知道悔过了?就算了罢。”
“你看她是悔过的样子吗?”宋大人真想抄起棍子把三儿子的腿打折。
“她知错了不是?再则,没有她,我也回不来,死了就是死了。为国尽忠是我等的本份,说来为了大局去死儿子愿意,但明明还能活着,却还得被戏耍一番才能回都,儿子如今都没把这口气顺过来。”于是也就懒得去吏部领职。
那不是明君所为。
三郎的话让宋韧脸色一变,到了嘴边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们宋家全家都担当得起国家砥柱的名声,如小娘子在家时老说的不要花花肠子,多做事一样,他们家四个儿郎所立之功已绝不是一般臣子所能,光是大郎一个暂代青州太守之位,就守住了整个青州,青州是去年呈报过来的还能向朝廷上贡税粮的一个州,神州大地,独一个青州还能向朝廷正常上税,为了替家里压住风,大郎和他都没有说青州上了税,只是把税押到了军囤镇,亲自交到了皇帝手中。
这是能养活圣上军囤镇十万大兵一年的税粮,也是他们宋家的忠心,为此他们家只换取他们家一个小娘子的安宁。
但皇帝收不收这情,宋韧不知道,他也没跟小娘子说过大郎四郎为她所图的私心。
逼到那个份上了,真要反,他们家也反得起。
宋韧不是德王,他爬到这个位置,人当过,鬼也做过,他儿子刚起来,孙子还没大,底下教养的族里族人刚初出茅庐,他把他们带进了燕都,他要对他们负责,如有一天真面临抄家大祸,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罢,”末了,宋韧叹了口气,“见机行事罢。”
天下大兴,他们宋家也能再尽棉薄之力,但圣上要是觉得这个天下不需要他们宋家,那到时候再看罢。
几人在书房里又说了会儿话,德王在,宋家人很多事都不便说,不过宋韧也没让女儿再去见夫人,而是让夫人过来跟女儿送了几句话,就送了他们夫妻俩带着小世子回了。
宋张氏带着小外孙过来移步前院,送了女儿走后才从宋韧嘴里知道女儿的事情,听罢她静静掉眼泪,宋韧听得心疼,扶住老妻的头发叹道:“当初就没拦住啊,都怪我。”
德王不是良配啊,要是换个平常人,依小女儿不爱冒尖的性子,再有他们家的打算,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天赋。
“哪能怪你,”张氏总算清明了一回,哭道:“她心里孤孤冷冷的,没有康康缠着她她一辈子都得这样,没人进得了她的心,唉,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当初我就想啊她喜欢就由她了,左右有你们替她撑着她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可我哪想她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糊涂啊,我把她捧在心尖上爱着,她就是我的心肝儿啊,她要是没了,我就算活着,跟死了又有何差?她怎么就连娘都不要呢?”
“唉。”宋韧只能叹气听她哭着,知道回头见着小女儿了,他这夫人一句狠话都说不出口,她老记着的就是她辛苦的时候,她小女儿给她端的一碗糖水她身上不舒服的时候,她小女儿给她腰间塞的那个汤婆子。
在她这里,小女儿有千般万般好,以前家中再艰难,只要小娘子朝她伸过手牵她她就能笑,那是直到现在她都能历历皆数的往事,人要是真没了,宋韧是怕她一天都熬不下去。
“你要管好她,你不要不管她,”张氏末了还是帮着女儿,哭着朝丈夫求道:“她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傻子,哪可能不管她。”宋韧见她泣不成声,心里酸涩至极,眼角发红。
这大年初三的宋宅看着一如往常,宋张氏掩了眼泪出来主持了晚上全家的用饭,家里还有族人在,她不能让人看了去。
等到膳毕,由着大媳妇带着两个弟媳妥理后面的事,她去了家里的小祠堂,刚上完香,就听外面站着的丫鬟道老太太来了。
张氏忙出去扶了婆婆。
老太太跟张氏现在也不一起住,宋宅很大,老太太要了一角去,平时两家也有来往,张氏两三天就往那边走一趟,说几句话问过老太太那边的短缺就会回来,也就过年的时候因着要面对一族的亲人,省得他们两边跑,又落别人嘴舌,老太太才会带着宋青晗过来住几天。
“出什么事了?”老太太进了祠堂。
“什么事?没什么事,媳妇就是想过来给祖宗们上三柱敬香,毕竟是过年,跑得勤一点,祖宗们也看在眼里不是?”张氏笑道。
老太太不吭声,由着媳妇点香,等上了她手上过香后出了祠堂的门,她朝张氏道:“我也不要你什么事都告诉我,但要是我孙女出了事你瞒着我,仔细我剥你一层皮。”
“哪能啊,”张氏笑了起来,“我扶您回。”
她不介意老太太的恶言恶语,家中有个人能陪她一起长长久久惦记着女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