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爱他的,宋小五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明言与他放言道她的真情实感,但她现在此刻,她觉得她必须要活得长长久久,如此她就能用一双母亲的眼睛,看到他能承担他的命运那刻为止。
也许到那时,她才是一个母亲,像她前世给予她生命的母亲、像她今世也赋予了她生命的母亲一样的母亲。
宋小五分完奶糕,周承吃完了他完整的那一块,又抢着吃了他父王的那一块,保留了他母亲分给他的那一大块,等用完父王说要带他母妃见那些外面来跟他们说话的人,他才别扭地看着那一大块分给他的奶糕道:“我吃不下了。”
“那,明天吃?”他母妃道。
小世子抿着嘴不说话。
“那放在你床头,看你哪时想吃再哪时吃?”他母妃又道。
这一次,小世子小小地点了头。
就如此罢。
他一点点,宋小五却笑了起来,笑得前世未有的柔和。
这哪可能不是她的儿子?
她前世母亲早世,父亲只管自己的潇洒,她受家族庇保佑着长大,每当生日的时候,每一个可能不记得她,她却个个记得他们的人经自己、或经管家给她送来生日礼物,她都会当天把他们的礼物放在她的床边左右,假装她受很多人的喜欢。
他们都是如此珍惜别人真心的人呐。
她笑了,抱着暗中开心到用小牙咬住下唇儿子制止自己乐开怀的儿子的德王看着她的脸,心道我得和她活到我死的那一刻。
她比江山可贵,她比我可贵,她也比您可贵皇兄,她能为我死,也能为我活,除了和她同生共死,我想不出另外的路。
我太孤单了,除了她,我找不到会比她更爱我的人。
您原谅我罢。
小世子吃完糕,豹子们也被洗干净带回安福殿了,宋小五后来做的奶糕有点多,火候不够味道粗糙了点但也差不离多少,豹子们偶尔吃点也不成问题,她便把她所经手了的糕点都让侍女端到了桌上,让小世子陪着他心爱的伙伴们玩。
倒是小世子舍不得,见他父王母妃没瞧到,在他们瞧不见的位置怒打了抢食的那几头豹兄弟们几个耳光子,藏了好几碟奶糕到毯子下!
有毛病没?他是老大,它们吃完了他爱吃的,他找谁吃去?它们做吗?还不是他母妃给他做!
一群没用的东西!
看着一群只知道吃,不知道给做的老豹们,承世子傻眼瞪着它们可嫌弃了,父母离去都懒得理会。
这厢德王夫妇人未至,宋韧带着董太傅去德王府的温室菜棚,他们人到,晚膳也上了几道喝酒消谴的菜,宋韧听王府的人跟他耳语王妃道半个时辰就到,他没再多用别的心思,没跟之前被他灌得有点微醺的董太傅赘言,而是给了董太傅一杯醒酒茶端着喝着,带着他从头到尾走了温室一趟,跟董太傅就着蔬菜瓜果之事讲了点民生大计,等走了半途折道回来,正好见到了已经来了就位的女儿女婿。
宋小五见到他们也从温室那头走到待客区,便朝她父亲走去,半途迎了他,挽住了他的手,跟他道:“家里那边我跟娘说了,说你要晚点回去。”
“回话了吗?”宋韧关心。
“回了,你女婿的人领了话才回的,说要是不便,你就歇一晚再回,她就是想劝你少喝一点酒,你身子有点不利,她担心着。”
“你听她的?”宋韧笑了起来:“我咳一声,她都胆颤心惊。”
宋小五不理会他别扭的秀恩爱,朝那头直直往前朝她的小鬼大步踏去的董太傅看去。
等董太傅恭敬下身,长揖到底与小鬼见礼的时候,她看离人一段距离,朝挽着的父亲看去,轻言道:“我们要留几年,不是为那一位,而是我为你们,召康为我,我为你们。晏城没有我们,我们还是能它壮大成它原本的样子,但离了这,我舍不得我母亲,我欠她太多,我想在她的这几年里,留下我的痕迹。”
她要在她母亲最需要她尽反哺之恩的时候,留在她的母亲身边。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生,她付不出那个代价。
仇都要早报,恩也需早偿。
子欲养而亲不待,多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