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回去就不会挨母亲娘子骂了,开心。
德王想一出就是一出,从皇家猎场就往宫里跑,马上还挂着个鱼筐,进宫不能策马,他从马上解下鱼筐提在了手上,护卫要提他摇头:“我带去给王妃看看。”
走到一半,前去打听的三省跑回来说王妃在皇后那里,德王快走到勤政殿了:“跟皇后说一声我来了,我抓了鱼,让她和她王婶过来跟我吃顿便饭。”
燕帝跟内阁还有六部的几个重臣批了一上午的折子,见时候不早,让大臣们退下,等着德王叔来。
大臣们下殿的时候碰到了手提着筐来的德王,走在最前面的太傅董之恒快步走向德王,笑容满面伸手作揖:“王爷,您来了。”
“来了,瞧瞧,”德王把鱼筐提他眼前让他往筐篓里看,“上午刚捉的。”
“哎哟,这鱼,还活着呢。”里面的鱼很给面子弹了弹,董大人可算是找到话了,“王爷,我看这形状,这是石头鱼吧?”
“董大人好眼光,是这鱼,我上午去猎场从溪里刚抓的,这不王妃不是来宫里有事,我带过来给她尝尝。”
“哎哟。”
“哎哟。”
凑过来看鱼的大臣一听他这话,哎哟得更大声了。
德王一听,眼睛都是斜的,“我说你们行了啊,说点好听的,明个儿大朝我就不上,放你们一马。”
大臣们笑了起来,站在一边的符简往鱼筐里探头,笑道:“您可别,都知道您疼王妃娘娘得很呢,我们哪敢说别的。”
德王撇嘴:“说她妖女的就是你们。”
说着也不在意,与符简解释:“王妃跟我定情的时候就给我抓过鱼吃,我今天一抓鱼就想起这事来了,抓回来让她看看。”
“王爷这是又带宗子宗女去猎场了?”符简随口道,往篓口闻了一下,“这鱼果然名不虚传啊,这闻着都不腥,做出来想必鲜甜可口得很。”
“哪天跟你们圣上讨个恩典,去山里抓就是。”
“哪有您这福气,”符简笑,“且小臣也不敢夺您的心头之好啊,这可是您讨您王妃娘娘欢心的珍物。”
“就是就是。”看热闹的大臣笑嘻嘻地看着文臣之首跟德王爷打哈哈,乐得借他之手凑近德王跟德王假装有交情。
要说这朝廷升得最快的也就是符简这个人了,也是他那个大侄子心腹了十几年都没倒下的奇才,他比德王年长几岁,德王跟他认识也二十几年了,两个人从没交过心但这交情是在的,远比一般人,甚至宗室里那几个近几年才亲近过来的同宗中人要熟络,而且符简这人罢,忠君是忠君,但也忠国忠民,符家之前舍财救国就是经由他游说才有的义举,在大是大非上符简这人从没有行差踏错过一步,德王对符简有诸多忌讳提防,但也不妨碍他看重敬重符简此人,是以面对符相的打趣,德王收回筐,不觉不好意思反而有些得意:“知道就好,行了,我先走了。”
说着提着筐就走。
“诶诶诶,王爷王爷,留步,老朽有一事相问,还请王爷……”朝廷里最喜欢见德王的董大人去拉德王的袖子。
德王脚下一步,呲溜几步,滑远了。
这还不算,一远他就提着筐跑。
董大人急眼,“王爷,学生确实有事请教啊……”
德王已跑远。
几位阁老私下里也斗,但董大人屡见屡败的次数多了对他未免有些可怜,都上前拍了拍董大人的肩,“董大人,节哀。”
“别跟我说话,我头疼。”一群作壁上观看着他上门送死还说风凉话的,董之恒不稀罕,眼巴巴地看向符简。
符相笑眯眯地抚着下巴处的短须,董之恒哀嚎:“别啊,符相,您别跟宋大人似的……”
“您,节哀,”符相搭上他的肩,“我这跟他寒暄几句他还听,说多了我还怕他跟我翻旧帐。”
他对德王向来喜欢用小人之心猜测,所以圣上才把跟德王交好的重任交给了董大人,而不是他,这个董大人也是知道的。
董之恒之前因先皇,还有德王妃喜欢他的书画跟德王颇有几分交情,现在这交情没了,德王见他跟见鬼一样避之不及,而身边还一堆看热门的同僚,不禁懊恼不已,把符相的手推开,沉着脸走了。
“董大人,生气了?真生气了,别啊……”他后面跟他公事往来最多的大臣连忙追上了上去。
“符相?”
“啊?”看着他们的符简回过头,看向了身边的户部尚书应杰,“是你啊。”
“为何不找宋大人?”
“宋大人……”符简玩味地笑了一下,看向应杰:“你可曾问过宋大人有关于德王府的事情?”
应杰摇头。
“你去问一次就知道了。”那是个老滑头啊,看着清明公正一心为国心无所私,但这心呐狠着呢。
应杰双手拢于腹前,闻言垂头没有作答。
符简知道他不会去问,朝他笑笑跟着前面的人去了。
这头德王提着鱼筐进了勤政殿,这一年来皇宫变化得挺快,燕帝务政的地方越发地靠近前宫,进了前门午门就是勤政殿了,也因此前宫把守得更是严密,这站着的御林军密密麻麻的,越发的森严。
德王过去一路通行无阻,皇宫对他依然恭敬,他所过之处本应巍然不动的御林军皆会敲枪致意,哪怕他已走到了殿中,余韵也随着他进殿绕梁不止。
以前少人,还没这么威武,现在这人多了,气势就上来了。
大周的国势,好像比以前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甚至要比他皇兄在的时候还强上了那么一些。
“王叔,”德王一迈步进殿,燕帝起身走了过来,叫了他一声,道:“来了。”
“啧。”德王记仇,上次跟皇帝吵架算是吵赢了,但因为吵得太动情,用情太深,赢了也感觉憋火,实在难掩对皇帝的嫌弃之情,啧了一声算是回应。
“您这是带什么进来了?”燕帝若无其事,跟着他往桌前走,“朕听说是溪里捉的石头鱼,今日朕又有口福了?”
“恭儿呢?”
“尚书房读书。”
“这不都正午了吗?”
“那朕叫他过来?”
“叫过来叫过来。”
“那这鱼……”燕帝看他提着筐不放,内侍也不敢上前来取,问了一句。
“你催催皇后,让她们快点,我捉的活鱼,等你王婶见过了让御膳房拿去做汤,她喜欢喝这个。”德王坐下,把鱼筐放脚下,犹豫了下还是难掩想让人看之情,提了筐朝皇帝看了一眼。
皇帝连忙过来,弯腰低头往下看:“这鱼还活着?离水有点时间了吧?”
“这石头鱼就是耐活,一两个时辰内死不了……”他捉的,德王抛了抛鱼筐抖了抖,“好久没下水了,今年捉的头一波,我给我王妃带来尝尝,你等会少碰这个,给你吃了也白搭,你又催不出奶水来。”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在骂他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好搭话,摸了摸鼻子坐下,寻思着往下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