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她能想得开。”德王抱住了王妃掩住了嘴里的叹息。
说来这不是想不想得开的事深宫幽幽皇帝侄子还有无数美人可抱这个不可心了换下一个知趣的就是可侄媳妇呢……
心要是寒着,一直没人暖,如何渡过漫漫春秋?与命运抗争放手一博也免不了这等下场,又如何不悲怆?
他大侄子啊,真是懂如何叫人寒心。
这厢王妃未语却是抱住了他的手。
德王一笑,吻了吻她的发。
幸而有她。
德王走后宋小五去大棚转了一圈摘了点青菜与辣椒。
辣椒是前年宋二郎宋鸿锋随出洋大船回来特地让人送到晏地的品种王妃种了两茬摸清了在晏地栽种的规律,就让府务门开始给各家各户打棚子令各家各户一年当中至少两季都有新鲜辣椒吃,多的就腌起来当是添菜也别有风味。
宋小五回晏地的这几年,不管任何政事,带着一群种地的老手日日潜心于土地中,这几年间,给北晏城的百姓增添了能日常食用的六七样植物,加上前年都城送过来的土豆,番薯等适应北晏土地栽种的粮食,也不过两三年间,每家每户已能存住一些粮食。
宋小五每日要忙至正午才去中院的正心阁用膳。
正心阁有两层,第二层是德王一家四口以及杨公公用膳的地方,第一层用来给王府管家管事以及统领、校尉等高级武官用膳。
这样方便德王每每用完膳,下去跟这些帮他打理封地的人说说话,如此一来,每每有问题,也能及时拿出个主意解决,无需拖到三五日后。
两层楼挨得近,但吃食不是来自同一个大厨房,德王一家的都是吃的小厨房专人做的饭菜。
此前宋小五本想让大厨房一道做了,省时省力,岂料被杨公公哭着去撞柱子拦了下来,这事就作罢了。
宋小五对跟下属吃一样的饭菜没觉有何不妥,更因晏地缺人,一个好厨子放到外面给做工的人多做几顿可口的饭菜,还能养出不少力气人来,对此更乐观其成,可惜杨公公对她的物尽其用不认同,更因为她把一个王爷王妃的威风弄得跟平民百姓似的,对她有一肚子的怨气晏地再缺人也不至于缺两三个厨子,四五个打杂的,王妃何至如此?
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儿,就是小家子气,杨公公气极的时候,免不了如此作想。
他现在老了,胆儿也大了,气狠了的时候也顾不得尊卑,还会跟不作为的王爷和胡乱来的王妃置气。
他会置气,但从没看过他脸色的王妃可不在乎他生气与否,这厢提前去了小厨房,左右看了看,就跟身边人道:“这罐里的盐怎么没了?叫杨公公来问问。”
杨公公正在前头大堂,坐在轮椅上跟来送豆子的走商说话。
他昨晚因王妃对小郡主太苛刻,忍不住气找去说了几句话,王妃压根儿不理会他这个老人,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把杨公公眼泪都差点气出来,这会儿他气一点儿也没消,气性大着呢,闻言老眼一突:“怎地没盐了?没盐找管事去,找我何干?”
“这不,家里的事不都握在您手中么,王妃只放心找您,别的人她不稀得问呢。”来人是他的徒孙,知道老师公想听什么话,很是好声好气地道。
杨公公从不说他跟王爷是一家子人,但却是喜欢外人这么说道的,闻言虽没好气,但内心舒坦,再来小厨房的事他是一手管着的,王妃除了问他也没别的人问了,也不能让她问了别人去,是以他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朝人点了点头。
他缓了脸色,朝豆商道:“王妃有事,洒家先走一步,这下面的事我交给何管事代办,片刻就呼他过来,你且等等。”
说着,他就让推车的人推他走,豆商忙站起:“公公走好。”
“事办好了,不急着回去吧?”想着这豆商这几年极守规矩,也会看脸色,让他带个什么来或代走一圈,皆是办到了的,是个守诺的,杨公公想着如此也给他几分脸,不急于走的话就给他做个脸。
“不急不急,”豆商当他是有事,忙道:“公公有事,但请吩咐就是。”
杨公公虽说前几年被王妃夺权不再当王府的大总管,但豆商看下来,杨公公的影响还是大着,王府的一些重要命门还是握在他手中,可见王妃当初厌弃他夺他的权要他的命皆是谣言。
豆商不敢怠慢他,依旧当他是以前那个有权有势的大总管一样尊着敬着。
“没什么事,就是回头忙完,要是有那时间的话就到咱家小院来跟咱家喝一壶,我那有一坛人参酒,极好,你得空就过来,咱哥俩唠唠。”杨公公现在的架子也没以前大了,皆是因跟那群不讲大小的武兵们混久了,还有那不讲究的王妃闹的。
“公公相请,鄙人随时都空,”豆商被他称兄道弟,受宠若惊,连连揖手,诚惶诚恐,“何时,公公吩咐就是。”
“那就等我消息罢。”什么时候,杨公公暂也没个定数,还得把内府的事安排好了才能抽出空来。
“是是是,小人随时恭候您的消息。”
杨公公罢手,让人推了他去,到了小厨房门口,他伸出了手……
他的拐仗就放在椅子后面。
杨公公现在腿脚不便,不良于行,但还是能走几步的,王妃也吩咐过,再难每日也要走几步,不要真荒废了那两条腿,杨标得了这话便拿这话当圣旨,侍候的不给他拐仗,他能抽出拐仗打人。
他早上已经走过了,走出了一身汗,沐浴的时候疼得哼哼叽叽的,现在是不应再走了的,可他身边的喜宝不敢违逆他,苦着脸抽出拐仗上前,扶着人起来道:“王妃要是知道您早上已走过了,又该骂我了。”
“蠢货,是该骂你,你不晓得不跟她说啊?”杨公公立上拐仗下肢上肢皆疼,疼得他对着不得趣的小徒弟破口就骂。
“小的哪敢跟王妃撒谎?”喜宝公公扁嘴,甚是委屈。
他被骂,侍候杨公公的那几个被他带着的小管事更不敢吭声,满脸笑容,唯唯喏喏,点头哈腰拖着杨公公的手臂和背,让他好好走路,唯他马首是瞻。
“那闭嘴怎会吧?啊,我怎么带了你这么个宝器鬼!”杨公公被他气得肝疼,一路被人扶着,对着小徒弟骂骂咧咧,杵着拐仗一步一步,慢慢地,但活龙生虎地进了小厨房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