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地这年的冬天过得甚快年一过春天刚来晏城德王府就接到了来秋燕都的圣旨皇帝四十大寿怜惜体贴封地离不开德王就请世子代德王贺寿即可且帝与弟相别之日已久帝对其颇为想念。
燕帝的圣旨写得很清楚,就是让世子进都。
这两年,他给晏地传过几道圣旨说得都很含蓄,他没说清楚,德王就糊弄了过去怕是怕这次不仔细说明白了德王还用以前那套应付他,皇帝在圣旨中说得非常清楚一句让人揣磨的话都没有。
德王接过圣旨叹了口气。
来传圣旨的是皇宫中的副总管段姓公公见德王叹气他眼睛看着地上不敢动弹颇为不安地挪了挪脚。
之前谁来传旨一事,据他所知圣上跟大臣,还有孙公公商议了许久才选了他。
段公公本来只是宫里御花园的一个执事太监手底下管着几个小太监而已,不是什么圣上面前得红的大人物,段公公是领了职,经孙公公说话点拔,才明白为何选了他。
他是以前在杨公公手下做过事的一个公公的义子,说是义父,只因他与他义父是同乡,宫中老太监有收同乡来的人为义子的习俗,好在年轻的时候带小的一把,老了有人管,段公公就是这样认了他的义父,实则这义父认为了没多久,他义父就没了。
如何没的,段公公后来才从人的嘴里听说是受了杨公公的牵累。
“不止是牵累,你义父乃杨标手下之人,为杨标而死,杨标这个人……”孙公公说到这的时候眼睛眯了起来,迟疑了片刻才接道:“颇有点公义,只要欠着人点的,他皆会偿还。”
所以才给他培养出了一堆宁死不屈,打死都不出卖他一个字的蠢货。
孙公公一直想把杨标拿下,一直都没有拿下,皇帝为此不悦,孙公公也视这为他皇宫一生当中的奇耻大辱,尤其在知道德王放心把晏地交到杨标一个太监手中,他对杨标更是又嫉又妒,以至于知道杨标当年被活埋在废墟下如今却还好好地活着,且与德王一家同进同出,被世子尊为义祖,心中更不是滋味。
但饶是如此,说至此,孙公公也承认,太监做到杨标这个份上,已经不枉枉为人一生。
“他欠你义父一条命,这能保你安全无虞回来,懂咱家的意思吗?”孙公公跟段公公如是说道。
段公公岂有不懂之理,忙恭敬应承下,又作了一番保证,带着人马出都赴晏。
晏地比他想得巍峨庄严,一路的行人高大威猛,个个手中拿着矛铁长扁铁锄,不是兵卒所扮,就是全民皆兵,关于德王让全城备战的传言占据了段公公的身心,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生怕一个不对,脑袋就从脖子上往下掉。
据说前面给德王传旨的就是吓破了胆,被圣上宰了,这传旨的大事才轮到了他手上。
现在不止是孙公公指着那点旧情让德王对他网开一面,便是段公公也希翼如此。
这厢他听到德王叹气,心抖得要从喉腔跳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叫了他一声,“这位公公……”
段公公被他碰了一下,眼前一黑,往前一扑就是哭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来提醒他去客舍的王府管事眨眨眼,往大门口一看……
王爷早走了啊。
他没说要人的命啊?
这都城来的,咋地都这么爱大惊小怪呢。
上次来的也是,听说吓得不轻,天天“不成体统”地喊着,差点吓死。
这个来了也是。
管事摇摇头,等人哭完了,似是安静些了,去扶了人起来,好心道:“王爷没让你死,让我带你和你的人去休息呢,你们随我来。”
城里人命贵得很呢,哪怕是想好好当贼行乞的都不敢往这边来,抓到了是要送去干重力活的,王爷怎么可能动不动就让人死,他们现在要修水道,缺人得紧,拿钱往外雇都要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打杀。
管事扶了手软脚软的公公出门,段公公没回过神,听人家管事好声好气问他吃食有什么忌口,住处有什么个人要求,他听了好几耳朵才明白过来人家在说什么,可他稍微不敢有所要求,异常识趣:“全凭管事的吩咐。”
来给他们王爷传旨的公公,想必是个大公公,管事一看大公公这么客气,笑而不语,把人送到客舍,就去跟杨公公把这些人的言行说了。
杨标听罢,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管事看他心情很不好,忙借事告辞,没有久留。
他走后,杨标把身边的人打发了,只有喜宝这个近身照顾的在,他才咬着牙道:“孙杂种倒是会挑人。”
喜宝眼睛骨碌绿一转,挨近杨公公,跟他师傅小声道:“那要不要按老规矩,带他出去见识下?”
前面那个,见识之前脸是绿的,见识后脸也是绿的,不过多带他出去玩了几次,他脸色就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