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之下,小孙女就不是小孙女了,不过宋小五早领教过了,也就不奇怪。
她悠悠地看着老太太,等着这家人在他们家四儿郎离州城之际闹次大的。
不闹,他们就不是宋家人了。
那厢英婆着人匆匆去请人,等到天都黑了,宋大老爷没回来,宋大夫人也不在家,反倒是去秦宅那边请人的仆人回来回话说了,说二老爷夫人明早早早就来,今日天黑不好走夜路,就不回了。
宋老夫人一听笑了,凉凉地道:“就说老婆子我快死了,让他们早点回罢。”
她气极,说话的声音如寒风入骨。
下仆瑟抖而去。
不多时,在外面守着消息的英婆气喘吁吁回来,跟宋老夫人报:“老夫人,不好了,夫人跟老爷在娘家闹起来了……”
宋老夫人自然想到了中午她跟肖氏提起的事,眉头不禁深锁,跟英婆道:“去几个人,把他们拉回来。”
“诶诶诶。”英婆又满头大汗地去了。
宋老夫人这厢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外,她看着屋子两旁点的灯笼,她看了一会儿,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有人回,她回头,走回屋子,看着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打盹的孙女。
宋小五睁开了眼,抬起了头。
刚刚点起不久的灯火下,她的小俏脸因黄红跳跃的的灯火显得分外俏丽……
她的眼里倒映火光,就像跳跃着两簇小火苗,美极了。
宋老夫人摸着她的头,缓慢地在她身边坐下,等到坐定后,她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有何好担心的。”这厢天色不早了,宋小五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打了个哈欠,道。
这家人,相互残杀就够他们忙的了。
“累了就去睡罢。”宋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小脸,随着视线在她的脸上滑下,眼睛在她的小脖子上看了看,方道。
“那我去睡了。”宋小五站了起来。
守在门边的丫鬟带了她去,临走前她偷偷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无所表示,究竟是不敢提起小娘子还未用晚膳这事。
等随了小娘子回屋,丫鬟在门边看了看,见没人,她踌躇了两下,问小娘子:“饿了吗?”
“莫忙,我这就睡了。”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个个都管得胆小如鼠,能问出这句话来怕是想了一路,宋小五懒得为难这些主子一句话就能被打个半死的奴婢,就让她走。
“老夫人让我守着您。”丫鬟不走,但也不敢提起往厨房去拿吃的事。
晚膳老夫人都没用,小娘子哪能吃得?只能饿着了。
这厢宋小五躺到床上也没睡意,等着宋家热闹起来,但等了两个时辰她眼皮重了也没听到什么声响,她勾了勾嘴角,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宋小五早早就起了,天还黑着,宋宅死沉一片,没甚动静,宋小五坐在祖母院子廊下中间的台阶上,等着天亮。
天微微亮的时候,院子的门响了,就听有人敲响了门,守门的婆子从旁边的小屋出来开了门,只见一个老仆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到宋小五坐在屋前台阶上,他吓了一大跳,脚步往后滑了两步,待到看清人,他挥了下袖子:“怎地是你?”
说罢,他从侧边跑上了门廊,对着里头轻声喊道:“英婆英婆,快跟老夫人说,大老爷回来了。”
门内传来急步声,随即“吱呀”一声,门开了。
宋小五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眯眼看着微白的天际。
她的肚子好饿,饿得她能一口吃一块肉。
宋洱昨晚跟大舅子喝了半夜的酒,这一早还是肖氏叫醒的他,他还有些不愿意回,但肖氏又哭了起来,唯恐在岳家又因这臭婆娘失了面子,宋洱还是回了。
他那岳家对他不薄,他又跟大舅子合的来,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
而肖氏昨晚也被娘家母亲和嫂子劝住了,这在外头养着个表妹又如何?这表妹还是自家人,左右是一家人,比家里的狐狸精要强,那表妹想进宋家的门还得看她的脸色,小心侍候着她,她要是看得顺眼把她抬进门来,还多了个听话的帮手,不喜欢就扔在外头,谁还敢说什么?
宋肖氏一听,心里权衡了一下,便忍住了。
家里有个不安份的想把娘家的妹妹带进来,上次还故意让娘家的妹妹趁老爷在家的时候上门来送东西,如若不是她提了个神,没让他们见着,这事就让她得逞了。
男人是管不住下半身那根的,当正房的,守住了钱财才是正理,肖氏的母亲是这般过来的,肖氏从小被母亲这般教养,看的也多,就是心里怨恨丈夫,也不得不把这口气吞下,遂了他的意。
没着这个,总有下一个。有个能拿捏在手的,比抬个跟她进门对着干的小狐狸精强。
肖氏被家里人劝了半宿,刚睡下不久,下人又来道家里的仆人来请,她气得满眶眼泪:“还让不让人活了!”
儿子折磨她,老虔婆也不放过她!她真是命苦!
但老婆子昨晚派来的人她没见,今早又来,肖氏也知道轻重,生怕真有个什么事,就让人进来了。
等听到是宋韧的几个儿子要随他们的先生去燕都读书这事,昨晚哭了半夜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肖氏听了还迷糊,不懂这事怎么值得老太太火急火燎地催着他们回去,突然燕都两字在脑袋里划过,她顿时就清醒了起来,把宋洱推醒了过来。
宋洱只得一大早带着浑身酒气归了家,等进了母亲的房,也懒得跟老太太请安,一进去就坐下,示意下人给他捏肩,方打了个哈欠道:“又有什么事了?”
宋老夫人昨晚差人请了三次也没把人请回来,今早这人是回来了,一回来跟大老爷似的,连声娘都不叫,宋老夫人不想动气,便闭了眼睛强忍。
“有事您就说,我这喝多了有点醉,得回去睡会儿。”宋洱花天酒地的,就没这么早醒过。
这些年宋老夫人管着她房里的钱不给大儿子花,宋洱几次讨要不成,母子俩之间的情份也不比当年了。
宋洱也在冷着他这娘,他三年前因做买卖被人卷走了一大笔钱,当娘的就硬是狠得下心来不给他钱,宁肯钱放烂了也不给他这个给她养老送终的儿子花,让他最后卖了两个旺铺才还上大舅子借给他周转的银钱,当真是让他气狠了。
后来宋老夫人跟施舍似地给了他几次几百两,一千两的银钱,宋洱也是觉得他娘好笑得很,几百两的居然想把他哄回来?早干嘛去了?
遂他对他娘也不如以前亲近恭敬了,也任由媳妇爬到她头上去,由着她们两个人斗。
也该让老太太知道点厉害,若不然,她还当这个家还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