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苕华看着闪亮着的屏幕,摇了摇头,还是逃不过去,只得又接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她开腔,汪久桌已经机关枪般地说了起来,“宋老师,你们这次审计,我的客户很不满意,很不满意,现在已经将意见反映到我这里来了,你们是怎么做审计的。”
是你的客户,还是事务所的客户,宋苕华心里咕哝了一句。随后不温不火地说道:“就是正常审计啊,之所以有三次盘点,肯定是审计上的需要,我们还不是为了获取必要的审计证据,这也是为事务所负责的必要行动。况且,现在来说,对方公司已经积极配合我们完成了。向你反映意见的是谁呀?为什么不在我们盘点时阻止我们呢?”
“你们盘点的时候并没有阻拦你们?”汪久卓疑惑地问道。看来他并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奥妙,向他出面的人只是告诉了他一部分的事实。
“我们现在已经完成盘点了。”宋苕华提醒他这个事实。
“好吧,”汪久卓明显对对方隐瞒一些事情不满,态度缓和下来,说道,“这事既然已经发生,我就不再过问,但三环高科向我反映,”他语气放得更缓,几乎每个字都带着重音,“你们在审计中对他们的固定资产有很大的误解。”
明知汪久卓不可能看到,宋苕华还是本能地摇了摇头,道,“不存在任何误解。”
“额!”汪久卓又似被噎了一下,两秒后才道,“不管有没有误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不存在误解。”宋苕华重复道,没有任何迟疑。
这次,汪久卓静默了三秒,就在宋苕华以为他要一怒挂电话时,汪久卓却是深呼吸了几次,随后平静地说道,“宋老师,希望你能够与人为善,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宽松一些。对方毕竟是我们的大客户,是我们事务所的衣食父母,别人出钱委托我们,可要将事情办得漂亮才行。”
“知道了。”宋苕华道。
汪久卓的关系网非常复杂,事务所的很多审计项目都是他争取来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得到了董事长的青睐,很是顺利地当上了董事会秘书一职。以前宋苕华也接到过汪久卓签来的审计项目,但那些项目虽然碰到过一些事情,但最终的报告意见都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她以为她很有可能和他产生较大的冲突,想不到这次的审计项目,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她预感到他会更加强势地插手这个审计报告,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的意思是,”汪久卓道,“我的意思是,三环高科的审计报告必须是无保留意见,你们得出一个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不然他们不会付钱的。”
“根据合同,我们已经收了他们一半的审计费。”宋苕华笑道,“如果不出报告,收一半的审计费也并不亏。”。
“你?”汪久卓发现自己如果再跟宋苕华谈下去,可能会得心魔,一时有些语塞。
“根据我们分所合同管理办法的规定,凡是重大审计项目,一进场就要收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审计费。”宋苕华怕处于高位的董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详细解释道:“这次也不例外。这其实也是总所对各分所的要求,不是吗?”
“现在可不是讨论收多少审计费的问题,”汪久卓心里说了无数个该死的,该死的,“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三环高科的审计报告,应该是一个无保留审计意见的报告,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宋苕华道:“只要他们愿意按照我们的意见调整财务报告,但我认为他们不会同意。”
“为什么?”
“很简单,”宋苕华道,“如果三环高科同意调账,则说明三环高科这些年的财务报告都在作假,后果很严重。”她尚不知道如果这次审计报告是无保留意见,则三环高科的下一步工作就是申请公司上市。
“出否定意见的审计报告后果就不严重了吗?”汪久卓反问。
“肯定有一些呀,”宋苕华理所当然地说道:“其实不管出哪一种审计意见,三环高科都将面临非常不好的后果。而那些做了前期投入的投资者,也要做好资产损失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