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宋苕华所住的酒店后，汪久卓神情复杂地搭乘出租车沿着滨海路走了四十几公里，来到另一个海湾的一家温泉酒店住下，但他根本就没有去泡温泉，而是在房间里不停地打电话，连午餐也是点的外卖。

直到夕阳西下时，他才离开酒店打车几公里到涯城最有名的一家抱罗粉店吃了一碗抱罗粉，了却了“到涯城嗦粉”的心愿，心中的怨气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离开粉店后，汪久卓步行到了滨海大道，穿行在椰林间漫步沉思。渐渐地，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就似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六点一刻，预先设定的闹钟响起，他拿出手机关掉闹钟，快步走出椰林，招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个地名。出租车司机惊讶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有问，一扭方向盘调头往目的地驶去。末几，出租车来到一个椰林、海滩和灌木交织的地方，在一个被绿植完全覆盖的建筑群前停了下来，汪久卓下车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外面看起来冷冷清清的酒吧。

他在门口站了几秒，才像是鼓起勇气般推开门，猛然间，就似从安静的人间穿越到了喧嚣地狱。爆裂的音乐，闪耀的灯光，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差点将他掀个筋斗。

酒吧里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全是交错旋转的光影和不停摆动的手臂、长发和人头。沉迷在自己世界的人们随着巨人喘息般的音乐疯狂扭动，压榨着有限的精力，去追寻那无限的快乐。

汪久卓对这里似乎并不陌生，他努力避开张牙舞爪的手，从扭动的肢体间穿过，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找到了坐在两个年轻女人中间的代长天，“代总。”他叫了一声。

“让我们单独呆会儿，”代长天对两个女人说道。两个女人优雅地起身，端着自己的酒杯走向远处的吧台。

“怎么样？”代长天阴沉地问道。

“很遗憾，我不能改变他们的决定。”

“你是事务所的董事会秘书，连一个注册会计师的意见都改变不了，还有什么用。”

“在我们事务所，大多数注册会计师的意见，我可以影响，但少有的几个却不行，而此次审计你们的宋苕华就是那几个之一，她的固执不但在事务所，就算是在业界也是出了名的。”

“这只能说明，你们派来的人不合适，”代长天黑着脸道，“得换。”

“换不了，”汪久卓叹了一口气，“审计你们公司的人选，是董事长决定的。”

“你们董事长，连安排注册会计师也要插手，手也伸得太长了吧。”代长天轻蔑地说道：“不要用这样的借口来糊弄我。”

“种种迹象表明当初安排谁来审计的时候，是碰巧安排了她，董事长并没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