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梨纱是我的父亲和其他女性生的孩子。
但是父亲为了自己,并不为她负责。
也没有给她帮助,将她抛弃,我的父亲实在是太差劲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源一叶继续说道:“所以,为了梨纱,我什么都会去做,我下了这样的决心。”
“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少女的话,没有停下。
“一开始是因为自己能够拥有别的小孩子只能羡慕的玩具,能有汽车接送,能拉中提琴……
稍稍长大一点,我才真的意识到我真正幸运的是什么——是我总有选择的余地。
我可以选择买不买,而不是只能羡慕;
我可以选择步行或者乘车,而不是在累的时候只能自己叹息;
我可以选择玩耍或者练琴……
甚至以后我可以轻易选择离开这个小镇,走到外面去。
而不是像这里的很多人,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小镇后生活就会变得很艰难。
可是,这一切每当我想起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时,这一切的本该存在可能性,就会变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重担。
姐姐本来也是这个家里的孩子,她本应有这些选择的余地的。
但是,只是因为大人的过错,她的选择就这么被抹杀了。”
源一叶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眼眶中多出一滴晶莹。
甚至,她辛苦地活到今天,她的人生究竟受了多少苦呢?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只是因为我获得了亲情,差距就这么大么。
他以为象征性地拿出抚养费就是尽责了么,我是不会承认的。
一个人那么寂寞地生活了那么多年,明明生下来就该马上由家里收养的,居然放置到现在。
我也是,如果能更早知道……”
少女低下头深深地自责道:“本来是姐妹共享的东西结果只有我一个人拥有,我是不是偷走了姐姐的选择呢?”
叶悠侧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叙述的少女。
尽管因为回忆而思绪恍惚,可是她呢喃自语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流露出对梨纱真心的爱和愧疚。
难怪平时少女如神经质般地关注着梨纱的一举一动。
原来在源一叶的心中,自己已经是“需要赎罪的一方”了。
“抱歉,自己胡言乱语地跟你说了这么多。”源一叶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一叶同学。”叶悠用轻松的语气对她说道:“也不用那么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一叶同学假设一下。
梨纱穿着体面的礼服出席于拘束的社交场合;
和严肃尽职的司机女仆相处;
还安安静静地练习中提琴。”
“我想梨纱一定会不自在得疯掉的。”
刚才还在低着头自责不已的少女,忍不住捂着嘴轻笑起来。
仿佛真的看到了平时被自己教训马虎不已的梨纱,被琐碎的礼节拘束得表情扭曲接近抓狂的样子。
“可是,如果从一开始按照这个可能性发展,也许就是另一番场景了啊……”少女内心的愧疚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得到释怀。
“这个世界是没有‘可是’的。”
叶悠强硬地打断源一叶的话。
“过去的已经过去,无法改变,人要追寻未来不是吗?
一叶对梨纱有愧疚,将患得患失的精神,更多地去爱着梨纱,还有现在的自己,不是更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