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川收剑而退，却有一道身影抡圆手中重剑追来，所过之处，将细小的石子都卷了起来。
远看只能看到一轮雪白剑光，在场中腾转挪移。
剑刃极速破空，人随剑走，化作一道龙卷，刮起的风如同剑气般犀利。
这……怎么挡得住！
风暴般的剑术如一柄重锤敲在众人心上，令他们震撼莫名。
“依旧有弱点。”
陈子川忽然一跃而起，翻起了跟头，与吕岳交错而过的一刹那，向下刺出一剑。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哒~
一滴血落地，溅开。
吕岳缓缓停下，额间有道存许长的伤口正在流血。
还是败了。
陈子川飘然落地，白衣飘飘，剑尖有血珠滴落。
“精彩。”
萧业带头鼓起了掌。
真的很不错。
剑术深得精准二字神髓，力道精妙。
此世流传的武道分为入劲、整劲、化劲，以及传说中的以武入道。
这个叫陈子川的年轻人境界是化劲，剑术近道。
只差一个契机，就能与天地共鸣，引天地元气灌体。
不过有点儿怪怪的。
技巧完美，缺了一些灵性，过于一板一眼了。
可按理说以如此年纪，修炼到此世凡俗武夫极致的天才，应当不缺那三分灵气才对。
在萧业看来，陈子川想到从上而下破解吕岳的剑法，虽巧妙，但不够惊艳。
如果是萧业的话，他会顺势而为，黏上去，一沾即走，将吕岳挑飞出去。
感觉就像是剑术宗师制成的一尊傀儡。
不对劲。
“世间武学相生相克，没有绝对的克制，关键在于人。”
“吕岳，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光说不练假把式。
萧业想装……不对，打算给众人上一课。
“公子，请。”
吕岳递上自己的蛮龙大剑。
“去看着吧。”
萧业接过大剑，转过身，看向陈子川。
“来，破我的重剑试试。”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高手自有一种气度，萧业握剑的一刹那，众人仿佛看到了一座大山，沉重无比的气势引而不发，令众人有种呼吸不畅的窒息感。
剑势沉凝，浑然天成。
风擎天现身，一言不发的看着场中，双目有战意勃发。
“你是那位长乐县县令，萧文举。”
陈子川十分笃定道。
“是我，出剑，别的打完再说。”
萧业摆出与吕岳一样的重剑起手式，将剑拖在地上，双手握持。
“好，请萧兄指教。”
陈子川闪身而出，一剑直取萧业面门，招式平平无奇，但快如疾风，眨眼即至。
身与剑合！
风擎天暗暗点头，再看萧业，转身，双手持剑上撩，剑不快不慢，人也不快不慢。
但就在剑尖相触的一瞬，陈子川脸色大变。
一退，脚下石砖硬生生被踩碎，身形踉跄之间，又见一剑斩来。
不快不慢，众人都能看清。
萧业未卷起狂风，甚至连衣服、发丝都只是轻轻摆动，整个人轻若柳絮，贴在剑上，随剑而行。
不染尘埃。
也是身与剑合。
当——
略显沉闷的金铁碰撞声响起，陈子川身形一震，双脚踩进石板之中，如同钉子一般被钉在原地。
萧业单手持剑，好似轻轻的将重剑压在那柄二指宽的青锋剑上。
轻描淡写间显真功。
众人震撼失声。
“我明白了！”
吕岳惊呼一声，道：“不是撞人，是让手里的剑越来越重，去压人。”
孺子可教。
萧业将手中大剑往后一递，回头道：“好好练，别让世间只有快剑。”
“定不会让萧公子失望。”
吕岳接住剑，掷地有声道。
众人羡慕不已，突然觉得手里的剑有些轻了。
“陈子川，你的剑很快。”
萧业可以断定这个陈子川有问题，一身剑术工匠气太重，绝非靠领悟而来，更像是从几岁开始练习刺剑，每日出剑一千次，熟能生巧，但生不出灵性。
“快慢存乎一心，当得机得势，令对手其根自断。”
陈子川细细品位，一时间有些茫然。
“其势强，便顺势而为，其力盛，便借力打力。”
众人闻声看去。
只见风擎天走了出来，看着萧业，笑了笑。
“萧公子，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他早就从燕赤霞那里听说，这位萧公子多么的了不得，兴安府的变化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他终究是个纯粹的剑客，纵然欣赏一位好官，也不及一位剑道高手令他敬佩。
“拜见院长。”
众人回过神来，齐齐一拜。
风擎天少有露面，只有遇到可堪造就的剑客，才会出面指点。
吕岳得过几句指点，倒是陈子川，未能得其指点。
“风大侠，久仰大名了。”
萧业抱拳道。
以武入道，力战千年妖王，剑神风擎天，此界的武道天花板。
很强，不弱于巅峰时期的李淳罡。
“萧公子的剑术造诣令我佩服，风某想请教一番。”
风擎天之前与燕赤霞一战，未分胜负，但分出了剑术的高下。
颇有几分难求一败的遗憾寂寥。
如今见到萧业展露剑道锋芒，他岂能错过。
“好说。”
萧业左右看了看，发现一块半人高的磨剑石，弹指射出一道剑罡，在磨剑石上留下一道剑痕。
“风大侠，先将你的剑磨一磨，再来与我一战。”
殊不知他这一手落在陈子川眼里，又让他瞳孔剧震。
弹指便是一道剑罡。
此人和我一般年龄，怎会如此强大。
可不止是剑罡。
风擎天走到那块磨剑石近前，听到了龙吟声，仿佛在面对一条剑气长龙。
以剑演法，远在他之上。
“多谢萧公子指点，今日风某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完，风擎天抬起磨剑石，回到自己的住处参悟。
够直率的。
萧业看得一笑，随即发现在场众人，无一不用看神仙的眼神注视着他，饱含热切的渴望。
“武道不可轻传，诸位还需证明自己的向武之心。”
“陈子川，你随我来。”
一个不具备相当悟性的剑术宗师，着实古怪。
可能是藏拙，但更可能的是另有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