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目光又转为坚定,期盼得以首肯。
她挑眉,“两年以后呢?”
程彬撒娇似的来回摇晃她的袖口,“做我的娘子。”
她浅笑,而后伸手与他击掌,“一言为定,那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共识。”
两手相击,“啪!”,一拍即合。
“不耍赖!”
“行!”
这是两个少年人对彼此的许诺,简单又纯粹,不掺杂任何利益纠葛,仅仅出于一颗真挚的心,仅此而已。
苏临城连夜接到军营密信,急忙带兵返回,事发突然,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他们当兵的,上级的话便是命令,违背不得的。只可惜,他们兄妹没说上几句就又分离。
在盐州的时日说长不长,技能学的倒不少,什么种田养鸡,织布裁衣,苏雪桥现在多少会点儿。
跟她关系好的大娘还打趣儿说,将来她成婚,要给她做天底下最红最艳的喜服,让她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她用一个多月改变人们对富家闺秀的看法,不是所有千金小姐都喜欢待字闺中,足不出户,成日只懂妆扮和绣鸳鸯。苏雪桥虽是女儿身,但下田锄地,修缮堤坝等等,算不上精,也略懂一二。
他们一行人骑马走在前头,而太监总管那一小队人马只远远跟着,他还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轿子,坐里边儿悠哉享受,不紧不慢的。
苏清舟边拉缰绳御马,回头瞧他那副死样,把不住嘴唾骂,“死阉奴,给点儿颜色,真把自个儿当老子了。”
路经盐州分界线的石碑,越过这条地界,他们就彻底离开盐州,当真舍不得这里。这些时日与大家伙儿打成一片,互帮互助,宛如家人一般。
乡亲们放下手里的活,专门赶来送别他们,依依不舍站于两旁,眼眶红红的,像在送自己的孩子出远门。望他们有一展宏图的好前程,可又不舍离开身边。
蓦地,从路旁窜出一个矮小的人影,他们骑在健硕的马背上,俯视下去那身影更瘦小了。
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肌瘦羸弱,灰头土脸,和犄角旮旯的小乞丐差不了多少。
虽说这样形容别人不礼貌,可事实摆在眼前。
少年挡在比他高一头的骏马前面,得亏苏清舟收缰及时,不然他那“一碰就碎”的小身板,哪能抵住“重如千斤”的铁蹄。
缰绳一勒,骏马倚天长“吁”,前腿离地扑腾。
见状,吓的少年立马俯身叩首,“求求苏姑娘,求求苏大人,把我一并带走吧。当牛做马,我都愿意的。”
不仅是他,马背上的苏清舟亦汗流浃背,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握缰绳的手却依旧死命拽着。
细思极恐,刚才差点儿,就那么一点儿,马蹄会踏穿他的身体,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没了。
届时,那个少年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他不敢往下想了……
惊恐过后,理智尚存,一贯温和谦逊的苏清舟难得的严肃,“你是何人?小小年纪,你家人呢?”
“我叫楚平,没爸妈的。”
没父母?
难道是那场洪涝导致的双亲亡故?
想到这儿不免伤悲,小孩一个人不容易,确实难以独自生存。
苏清舟不忍责骂,三两步下马去扶。“你刚才说要跟我走,这是为何?”
楚平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转而定在他身后一姑娘。“那日幸得苏姑娘相助,我想跟在身边伺候,以报答姑娘之恩。”
霎时,众人目光纷纷聚焦在苏雪桥身上,都想听听她的说法。
她走至少年跟前,楚平又立刻跪倒作揖,眼里真诚是那些表里不一的大人不可比拟的。
楚平信誓旦旦,“姑娘曾说孩童没有选择,这次我想顺从心意,为自己争取一次,跟着您就是我的选择,求您成全。”
“和我一起,指不定是你这辈子做得最错误的一次决定。”她自嘲道。
“雪桥……”苏清舟欲安慰。
她却一如既往的懂事,摇头示意无事。
苏清舟最是知晓雪桥在家中是何待遇,但甚少怨天尤人,从来不和他抱怨父母亲的不公,这是第一次体会到她的难处。
岂料,非但没把楚平劝退,反倒让他愈发坚定,“不会的,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这番态度使她很是惊讶,居然有一个人比她还信任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楚平究竟在盐州经历过何事,才会离开得如此决绝。
罢了,府中多养个仆人不是什么难事,爷爷会帮她说话的。
苏雪桥递去一方干净的手帕,给楚平擦脸,“既然你坚决,便跟队伍回京城吧。”
随后,他一展欢颜,“谢姑娘!”
总管不知前方发生何事,多次派人催促上路。苏清舟又送了他一白眼,接着御马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