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去年的全国赋税是多少?才两千多万贯而已啊!
仅仅一个贪官,仅仅十年时间,就贪墨了四分之一的国年赋税!
而且这还仅仅是直接贪墨的钱财,那些间接贪墨的土地、房屋、粮食以及家奴等一些见不得光的财产,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下八百万贯!
尤其是贵重的金银珠宝,奇珍宝物,裴行俭专门将其单独列在了两张纸上,每一大类的下方都有裴行俭亲自估算的价值。
那密密麻麻的数据,直看的李恪心肝乱颤。
他都不知道这个畜生到底是怎么贪的,要知道这可是贞观十年啊,整个大唐的钱明面上也就那么多,张善这畜生都是在哪里扒拉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畜生已经敷烂了两条毛巾,下午的时候他早就冲出都督府,撸起袖子亲自下场了。
而其他的贪官们也同样是不堪入目,尤其是犀浦县的县丞齐一,暗中扶持梦里神仙,主持并纵容他们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简直令人发指!
李恪当场就再次批下了,“押入公道监牢,交由受苦者亲自讨回公道,生死勿论”的判决。
不正经的说,之前富不仁靠奸诈手段赚来的那些黑心钱,都特么算好的了!
不过这些令人震惊的数据,还不足以让李恪唉声叹气。
真正让他感到疲惫不堪的,乃是后世著名且可怕的冰山理论。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下县,一夜之间就揪出了数十名贪官污吏。
几乎可以说,除了一些还没有资格贪污的边缘小官外,其他官员全都犯了贪污罪。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冰山一角,见微知著。
他不确定有李二亲自坐镇的长安城有没有贪官污吏,但他现在敢笃定,而且是十分笃定。
表面盛极一时,吏治清明的大唐,内里早已是千疮百孔,蠹居棋处。
那些政令难通,甚至是政令不通的地方,想必也会和如今的益州一样,贪官污吏肆无忌惮。
所谓蠹众木折,隙大墙坏。
有李二压场的大唐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以后呢?
大唐虽然底蕴深厚,但又经得起多久的侵蚀呢?
一旦蛀虫不小心蛀穿了大梁,那巍峨雄伟、辉煌壮丽的盛唐绝对会一落千丈,一蹶不振。
户枢不蠹,流水不腐。
若想实现“皆为汉土”的伟大事业,必须尽快且尽可能彻底地解决这个千古不易的难题。
不过目前他的势力太过弱小,实力也相当有限,很难掀起太大的波澜。
如果他现在担任的是剑南道大总管就好了。
像韦帽那样的小瘪三,他甚至都不屑于用正眼去看。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领着数万大军,根本无需讲究任何战术,只需一路平推过去即可。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假设,现在的他别说剑南道大总管了,就连益州的兵符他都还没有掌握在手中。
“手里没兵,腰杆不硬啊……”
李恪有些不甘心的咂咂嘴,不过他也知道目前只能徐徐图之,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因为之前的招兵买马,全都靠裴行俭在明面上撑着。就这样他们也还得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闪失。
而两千人的编制已经是武媚娘经过深思熟虑、精心计算后所给出的极限数据。
如果再继续增加人数,就很有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警觉和担忧。
离家太远,会忘记故乡。步子太大,会扯到自己。
“万事开头难呐……”
李恪幽幽一叹,忍无可忍的肚子君也再次发出了强烈抗议。
可惜李恪现在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思,胡思乱想,神游天外。
“吱~呀~,啪,嗒。”
夜深人静,陡然出现的开门关门声很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