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姐不说话，许星有点心虚的扣扣被角。

石姐对她而言，不光是经纪人，更是姐姐。她初入这行差点被雪藏时是石姐给了她机会，之后更是多方照顾。知道她不喜欢人际交往，能推的应酬全都推了。圈内有几个艺人连杀青宴发布会都敢放鸽子的。她得罪了人，也是石姐去摆平。

所以她想了想，小声说：“其实挺好的。现在艺人大多和圈内人在一起，我要是能和警察在一起，也是挺值得宣传的。更何况，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石姐又静了半响，许星这边只能听到她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好半会儿，她才说：“小星，这种事石姐本来不应该置喙，我一向认为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哪怕我结婚了也这么想。你比很多人幸运，不用考虑经济这种现实的东西，但我知道，你也比其他人都需要关爱。你弟弟是海军，经常不能陪在你身边，现在找个男朋友，警察就不说了，还是在美国，以后肯定要面对很多问题，你想好了？”

“我没想好。”许星无比坦然道，石姐一噎，就听她说：“但我觉得不需要想那么多，而且有时候我觉得挺奇怪的，我做一件事，似乎从来都不被人支持。”

“当初我想拉小提琴，大家都觉得是个笑话，他们自己都没尝试过就说拉小提琴养活不了我自己。后来我要演戏，别人就说没有后台出不了头，我又不是科班出身。可现在呢，我那些考公务员按部就班为自己打算很好的同学现在又怎样了？”许星把面膜扔进垃圾桶，声音也低了下来：“石姐，你还记得上次陪我去看世界杯吗？”

“记得。”

“后来我心血来潮去了球员训练的地方，在那看到一个个子矮矮的少年跟教练说‘梅西个子也不高，他能行，我就能行。’你还记得当时教练是怎么说的吗？”

石姐拿着手机，做回办公椅，看着外面高楼林立，笑了一声，“那教练说，梅西只有一个。”

“是呀，”许星也笑：“梅西只有一个。可他却能成为超越梅西的存在不是吗？至少他比梅西幸运多了，人家坚持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成功的例子拿来激励自己。所以想那么多干什么，有些事，该做就做。”

“你呀，就是歪理多，上学的时候没少挂科重修，嘴倒是厉害。别人想到的事情你不是想不到，就是不愿意遵从。”石姐叹了口气，又笑了声：“不过想想也没错，我当初和老公在一起时，亲戚朋友全都反对，现在也挺好。我看你是不管不顾的，那他呢，也是一样吗？”

“我不知道。”许星抿唇笑了笑，“但我觉得……”

觉得他也是有那么几分好感的。

石姐又沉默了，可不管怎样，她这边要做好一切准备，便敲了敲桌子起身：“行了，我这边还有工作，你之后的安排也要和人开个会讨论一下，你早点休息，不许熬夜，面膜天天敷……”

“知道啦~”许星拖着长音挂了电话，关灯上床。滚了一圈后又起身。

没拉帘的侧窗隐约透出几缕光线，她穿上拖鞋走到窗边，又一次看到顾风伏案桌头的景象。她缓缓坐在窗下的大理石阶上，一手支着侧脸看得出神。

忘了是哪天，她迷迷糊糊的起夜，循着光线找过去，就看到顾风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微微俯身，脊背挺直，昏黄的桌灯映的他脸庞白皙温暖。

大概是与白日的他落差太大了，许星惊异之下不自觉看了很久。

也是自那以后她知道他经常熬夜。

她就这么看着，一点也不想去睡觉。

突然的，顾风拾起一张纸看了两眼，随手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身子后倚，随后起身来到窗前。

从侧面看过去，许星的房间灯光全灭，似是已经歇下了。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返回书桌。

许星则缩在床上，心跳激烈。

没被看到吧？

她闪得挺快的，但是好像碰到窗帘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生怕顾风就在那守株待兔，到底不敢去窗前查看。她一把捞过被子盖过头顶，默念：“睡觉睡觉睡觉……”

又过了会儿，她掀开被子。

顾风似乎又在烦心什么事。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很少见他真正开心的笑过。

许星发现自己实在睡不着，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自觉换上衣服开门出去。

站在顾风的门前，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后低着头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什么事？”他清清淡淡的问。

“我……”许星抬眸看一眼他领口宽松的家居服下露出的锁骨，紧张了下，舔舔唇，“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现在？”顾风瞥一眼时间，临近十一点。

许星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时间是晚了点，但顾风熬夜惯了现在应该也不困。更重要的是，面对困扰没有头绪的事，暂时放下是最好的选择。可许星见过他工作时的状态，那样子就好像跟谁较劲一样，把自己逼到极致才行。如果没人打断，他又会熬一晚。

“那你稍等。”顾风掩上门，却并没有完全关上。大概是觉得她在外面等，他把门关上有些不太合适。

许星靠在墙壁，听到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脸红了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微微侧过身，手指轻推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