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嗣视线放低，越过与自己同款的浅绿色参观服，落在了碇源堂的手上。

通过检查的时候已经把手套也脱了下来，此时，在真嗣的目光中，这掌心仍带着烫伤痕迹的手一览无余。

这是当初他在零号机暴走之际，为了救出被困插入栓的绫波丽，亲自手动打开阀门时留下的伤痕。

现在想来，在众人面前始终保持着冷静的他，在那个关头如此冲动的表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时的他眼中看到的，究竟是绫波丽，还是同样在实验中出了意外的母亲？

但无论如何，绫波丽是因此而获救的。

被注视得久了，碇源堂终于有了反应，他朝视线的来源方向微偏过头，看到了已经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碇真嗣。

“你来了。”碇源堂的声音中听不出一点波澜，似是对这次的会面并不意外。

碇真嗣也很平静，很少隐瞒自己想法的他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在SEELE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前，我觉得还是得同你好好聊聊才行。”

深深看了真嗣一眼，碇源堂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白色巨人：“你想知道什么？”

真嗣也抬头望向了那巨人：

“很多，比如你当初为什么把我抛下……

为什么比起我更重视绫波？

为什么让我来驾驶初号机？

你的《人类补完计划》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哼，”沉默了一会儿，碇源堂发出声冷笑，“我还以为你已经成为了更成熟的人。”

并未因对方的抗拒而生气，真嗣的语气平稳：“这就要看在你的心里，成熟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我对于自己的现状并没有什么不满，今后也将继续按这个步调前进下去……连同母亲的那一份一起。

你是在害怕吗？父亲。

害怕我身上的变化是母亲的手笔，害怕自己终究无法达成目标……”

沉默，碇源堂不再回应，只是默默仰望着白色的巨人。

“……男孩叫真嗣，女孩就叫丽……

绫波的名字是丽。

我不知道时至今日你是如何看待她的，但她已经把你当成了父亲。”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宽广的最终教条区里，只剩下规律的水声。

“看来这些疑惑已经注定无法解开了。

无论如何，曾因你的行动而死去的人们需要得到相应的慰藉。

若是能免于一死，请好好接受改造吧。”

轻叹了一声，碇真嗣转身离开，不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