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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撒豆成兵

话说那书生带着一瘦小书童就出发了。

他拒绝了家中安排的护卫,在拟定赶赴京城的前一天,趁着夜深人静,带着书童,背着行李,揣着盘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为躲避府中散出来追赶他们的护卫,他们拐入一条隐蔽小道,徒步前行。

书生样子文弱,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弱不禁风;书童身材瘦小,让人见了定会以为他一直被主家欺虐。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却是步履平稳,丝毫不觉翻山之艰、步累之苦。

路途中偶尔碰到的一些壮实农户、矫健猎人,在感慨两个少年负重脚力之余,也会生起暗比之心,最后,只得气喘吁吁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两个少年人,暗自摇头感叹。

两人偏了大道,行走于僻静的田间陌路和山林小道。有时驻足观看农户劳作,有时与猎人同行交谈;遇河淌洗,遇景驻赏。

书生意气,书童忧虑,似乎书生就是来游山玩水的,而书童则是那一个进京赶考的。

不知从何时起,两道贪婪的目光,被书生那华丽的服饰及书童背上那鼓鼓的行囊给牢牢地勾住了。

只见那两道身影隐于暗处,一路尾随。

在尾随了一段距离,确定无其他情况后,两道身影对视一眼,其中一道较为瘦弱的身影悄咪咪后撤,待确定不会暴露后,匆匆飞奔离去;另一道身影则继续隐于杂树乱茅之后,偷摸摸地咬着悠哉游哉的两人,同时沿途留下一个个追踪印记。

而两个少年人,却是丝毫未曾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贪婪与恶意。

当两人来到山腰一处偏僻处时,已近正午。正想着寻个阴凉处吃点干粮,突然,一声暴喝响起:“站住。”

闻听暴喝,书生精神一振,眼中精光一闪;而书童却是神色一紧,心中暗呼不好。

随后,只见两个精瘦的蒙面人从山坡上的茅草丛中跳了出来,挡在山道上,满眼戏谑地比划着手中小刀,贪婪地盯着两人的衣物及包裹。

“怎么,抢劫?”看着眼前身材并不高壮的蒙面劫匪,书生双眼精光迸现,面露兴奋,双手交叉相扣,翻转作拉伸状。

“臭小子,不知好歹,找死!”看着书生那自信、轻蔑的神情及动作,那两蒙面人顿时怒火窜升,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握着匕首冲了过去。

“小心,不可大意!”另一人便是一路尾随之人,他通过两人脚力判断出这两个少年极有可能练过些拳脚功夫,此刻看着有些托大的同伴,急忙大声提醒道。

双方距离本来就不算太远,故而提醒的话音刚落,匕首就到了书生眼前。

可就在匕首即将刺到书生时,书生却是不慌不忙,斜身一闪。

蒙面劫匪见状,反应也是极快,手中匕首一转,却是改前刺为后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生疏与停顿。

然而那书生似早已预料,双手稳、准、快地擒住那握住匕首的手腕。

还未等那蒙面劫匪反应过来,书生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其腹部。

仅仅一个眨眼功夫,那劫匪便摔倒在地,眉头紧皱地捂着肚子,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哼唧声。

在同伴的搀扶之下,那劫匪捂着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眼中那本不置可否的轻视,早已换成了痛苦与羞怒。

“三当家派你抄小路先一步赶过来,是为了让我们俩一起拖住这两小子。”看着同伴还欲上前,另一劫匪急忙出声制止:“若是让这两小子逃了,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声音不大,但是书生与书童却是听得清楚。然而通过刚才的交手,书生自认为拥有三脚猫功夫的劫匪不足惧,所以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其脑中也顿时浮现一副场景:拳打穷凶、脚踢极恶,一根麻绳绑着鼻青脸肿的劫匪,一路上享受着欢呼与赞誉。

哪个少年没有英雄梦呢?

书生阅览群书,他敬畏那些知天文、识地理、懂谋略、有礼节的智者,但是他更加仰慕那些野史、传记书籍中武技高超、快意恩仇的侠者。因此,他从小便随着府中护卫学习搏斗之术。

他与护卫们对打,除了一两个勉强能够与他缠斗几十个回合外,其余护卫在他手里均过不了十个回合。他特意挑选这条路,除了避开府中护卫的追寻外,也是希望能够碰到几个劫匪,圆一圆自己的英雄梦。

然而,当看到扛着砍刀围上来的众劫匪时,书生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暗呼不好。那一股子凶狠气息,直接击碎了他那刚刚诞生的行侠仗义、惩恶除害的英雄梦。

战斗仅仅维持了几个呼吸。

看着戏谑地围困着自己两人的劫匪,看着趴在自己身边,背部赫然一道恐怖伤口的同伴,书生仍旧保持着战斗姿态,只不过他的手脚开始变得无力、软涩。他的眼中,自信早已消散,只剩下绝望、无助与悔恨。

“他们还是两个孩子,何必取他们性命呢?”一个苍老声音的突然响起,生生阻截了砍向书生和书童的透着寒芒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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